即使知道他们之间缺乏沟通,真的面对面坐下来交谈,阿萝拉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需要说的事情那么多,一时之间,阿萝拉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对健谈的阿萝拉而言可真难得,她一般都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的,但这一次,她觉得需要郑重一些。
“……也许我应该先和你道歉?”坐在洛丝罗瑞恩的瑁珑树下,阿萝拉以一种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关于前些日子……我刻意避开和你深入交流这件事。”
阿萝拉看着从树上幽幽坠落的金色树叶,这儿的落叶即使在冬天也是金色的,看到这儿她微微弯了弯嘴角:“尽管在我们旅行的一开始,就约定好了有什么事情要及时商量,而不是避而不谈的冷暴力。”
说到这儿,阿萝拉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莱戈拉斯的身上。
这个漂亮的精灵在月光和落叶的簇拥之中,一点也没让他的身影黯然失色。
相反,他的金发是那么地熠熠生辉,每看到一次阿萝拉都觉得自己能又一次坠入爱河。
莱戈拉斯轻轻摇了摇头,作为对阿萝拉的回应。
“如果你要因为这件事道歉的话,那也许是我该先道歉的。”他低声说,“因为我想过分手……想过退缩和放弃。”
即使是在说一件会令平时的阿萝拉一秒暴起的事情,可这个精灵的口吻是那么地诚恳,他低垂着眼,遮住了眼底的涩意:“虽然我不知道阿萝拉你会不会说什么‘要分手也是我甩你!’这种类似的拒绝,还是会顺水推舟地觉得‘这样也不错’,可我确实有考虑过这个。”
她会怎么做?
阿萝拉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了:也许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秒她会感到愤怒,可此刻她已经品到了一丝无可奈何。
难道只有选择坚持,才能称之为深爱吗?
难道最终的退缩,又一定是感情并不深厚的证明吗?
这有点像是……选择理想还是选择现实。
“我不想让一份爱变得面目全非。”这是阿萝拉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这话对你可能有些不友好,但假如我真要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那我宁愿在此之前迎接死亡。”
即使明知道莱戈拉斯听到这儿肯定会生气,但阿萝拉还是认真地这么说。
莱戈拉斯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这种事情……拜托我而不是拜托阿拉贡吗?你可真残忍呢,阿萝拉。”
“你可以这么想。”阿萝拉同样垂着眼,避开了莱戈拉斯的目光,“我更心甘情愿地死在你的手上。”
语言会成为利刃。
阿萝拉知道,他们的对话正滑向一个危险的方向。
在这个世界,对于生命的认知……有点贴近于地球上某个信仰上帝的教派。
剥夺旁人的生命是有罪的,剥夺自身的生命亦是对神明的亵渎,更别提阿萝拉提出要求的对象是道德标准更加高尚的精灵了。
“你曾经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或许都不会心碎。”阿萝拉听见莱戈拉斯的声音缓慢地响起,他说的是在他们刚约好一起去冒险,在见到换皮人贝奥恩之前讨论的事,“但我想,当时的我们肯定没设想到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
“可你是我更相信的保险栓。”说到这儿阿萝拉终于看向了莱戈拉斯,她看见这双宛若大海般澄澈的目光里带上了浓烈得化不开的悲伤,“这只是一个……以防万一的约定。你当然也有拒绝的理由。”
虽说如此,可阿萝拉知道——
——“我没办法拒绝你。”她听见了莱戈拉斯的答案,一如她的意料之中,“只要这是你的希望。”
她真的对这件事……感到非常、非常的抱歉。
在这个瞬间,阿萝拉突然想到了瑟兰迪尔陛下曾告诉她的话:“他更希望你能保护好你自己……别对我的儿子那么残忍。”
“但又或许事情不会那么糟糕呢!”阿萝拉以一种刻意欢快的嗓音说道,“我们刚才只是假设了最糟糕的情况!也许那时候儿我更需要一顿友情……啊不,爱情破颜拳!说不定这会很有效果!你放心,就算到时候你打我脸我肯定也不会和你生气的!”
莱戈拉斯很配合地笑了笑:“……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颜控的,阿萝拉。”
他的嘴角弯到了一半,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阿萝拉立刻紧张起来,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端详着莱戈拉斯的脸,终于在他的唇角找到了一丝浅浅的、像是被树枝划出来的伤口,“你先前还好好的吧!”
阿萝拉回忆了一下,很快找到了答案:“……阿拉贡!他怎么能让你脸着地呢!”
这可是莱戈拉斯的脸啊!!
阿萝拉忿忿不平地想。可恶的哥哥,暴殄天物!
这一次,莱戈拉斯终于连眼睛里都带上了笑意。
从刚认识阿萝拉的时候,在他们还在相看两厌的时候,阿萝拉都赞美过他的长相。
这么多年下来她可真是一点没变,也对,其实一直在变化的是他呀。
“这真的只是小伤。”莱戈拉斯制止了慌里慌张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和伤药的阿萝拉,“比起这个,也许我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