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色貂裘大氅的女子,正在缓步走向他。
这女子面覆轻纱,长发被数根精美的金步摇,扎成了极其夸张,却又极美的发式,当真是贵气逼人。
随着女子的走近,数位侍卫来到场间,将她和那些书生隔开,尽是保护之意。
李凝儿说道:“你扛着根扫帚干嘛?书院中有阵法自行清雪,用不着你。”
李不器心里想着:不扛着这根扫帚,我能从后山里走出来吗?啥都不懂的蠢女人。
但他表现的却是十分的恭敬,行礼后说道:“原来是六公主殿下,您找我有事吗?”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李不器想了想,当即是眼眸一凝,心中大呼“卧槽”!
隆德的口谕,进宫面圣!
过去的一月时间里,他一直都在山中看书修行,确实是把这个事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事已经拖了很久,隆德没又治他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已经是给泰一书院的面子了。
李凝儿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便说道:“放下你的扫帚,本宫今天便带你进宫。”
“今天不行……”
“你不要再想着推脱,你以为本宫今天是做什么来了?”
李不器叹息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六公主殿下容我办点事情,办完就随你走。”
李凝儿当即派了两个侍卫跟着他,就好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走在路上,李不器当真是懊悔不已。
心说:“我这不是贱的吗?纯属是倒霉催的!
山里的雪景不美吗?
书楼中的书,不好看吗?
那位不知名的前辈,做的饭菜不好吃吗?
我出来干嘛啊!”
其实,他今天从后山出来,是为了给幽府写封信,想让褚祥将那个花梨木轮椅给送过来。
因为那根花梨木手杖,已经被他搞废,做不成手串了,所以他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个轮椅。
来到书院山门的门房处,李不器一进屋,轮值的那位年轻书生,立刻就认出了他。
因为他那张美的不像人的脸,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年轻书生当即说道:“李……师叔,您可算是来了。这一月里,院外可是给您送来了好多的书信和物品,但我们愣是找不到您的人。”
说着,年轻书生就取来了不下二十封信,以及两大箱的东西。
李不器觉得有些烦,因为他猜到了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一一将书信拆开看了。
果然,二十封信中,有十五封是幽瑾安写的。
前三封,说的是些没营养的话,以及说她给他准备了过冬所需的一切物品。
后面的十二封信,就全都是幽瑾安在威胁恐吓他,因为他一直都没有给幽瑾安回信,小丫头有些怒了!
其余的五封信中,两封来自褚祥,都是提醒他要及时进宫面圣,上下半月各一封。
剩下的三封,则是刘仞写的,这让李不器有些意外,心说:这才一月未见,这个家伙矫情个什么劲儿?
第一封的大体内容是,刘仞在入职了圣都府衙做捕头后,交到了几个不错的新朋友,然后就邀请李不器一起出去玩。
想来,必然是勾栏听曲儿了!
第二封信的内容是,告诉李不器,他因为登顶苦涯,钟鸣三声的事情,已经彻底是名扬大乾了。
第三封的内容,是最的重磅的,也是最有意思的:
一则流言已经在圣都中广为流传,就是大乾的右丞相,幽瑾安的父亲,幽家的当代家主,有意收李不器为义子!
同时,李不器曾救过幽瑾安一命这事,也是人尽皆知了。
随着这则流言的持续发酵,李不器在圣都,乃至整个大乾的形象,已经是一个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才华横溢,貌美无双的完美书生。
圣都之中的无数世家小姐,都是想着跟泰一书院,见一见李不器,然后与他结下一些不解的情愿。
李不器知道,这则流言就是幽家,在棋局的第二个回合里的落子与应对。
果然,山中无甲子的静好岁月,对他来说当真是奢望。
即便是他已经躲进了泰一山的深处,安全是安全了,但外界围绕他展开的博弈,也是一刻都没有停歇。
想着这些,李不器飞快地写完了一封信,然后对轮值的年轻书生说道:“这封信送到幽家,一定要在正午之前送到。
还有,这个扫帚帮我看好了,我晚上会来取。”
“那这两大箱的东西呢?”年轻书生问道。
“我晚上一并取走。”
说完,李不器就在两个侍卫的“护送”下,回去跟李凝儿汇合了。
随后,他们一行人离开了泰一书院,于十里之外乘坐上李凝儿的那艘华贵的凤舟,飞往了大乾帝国的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