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看,慕容九清大概也能猜到信上写了什么。
但她还是接了过来。
青葱般的手指,在信纸上轻抚着,假装以灵识去感知。
呵,果然。
信上,慕容旖漫先是提了赌约之事,但却丝毫没有表明她不愿的本意,反而说自己愿赌服输。
结尾,还顺便卖了一波可怜。
什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爹娘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下辈子再做他们女儿之类的,一切是她自愿,千万不要怪罪九清妹妹,巴拉巴拉。
滴水不漏的伪装,面子功夫做的极足,这是她最擅长的事。
这正是慕容旖漫这个女人可怕的地方。
慕容九清收起了信,冷静地说:“可是,姐姐心意已决,恐怕我不好干预吧。”
一听这话,白凤兰假模假样的抹起了眼泪。
“老爷,漫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也不活了!”
慕容常德脸色铁青,紧蹙的浓眉显着烦躁。
“你姐姐一心为你着想,事到如今,还不让我们怪罪你,可她万一真的出事,你可逃不了干系!为什么就不能劝劝她,给她一个台阶呢?!”
慕容九清故作茫然地问:“那,爹爹认为,我该怎么做呢?”
听到她态度有所缓和,慕容常德心里也有了数。
他语气放缓了一些,道:“这赌约,本就是你们姐妹二人之间的事,只要你不对外宣扬,谁也不会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
话里话外,明显就是要让慕容九清当这场赌约压根没发生过。
慕容九清可没那么傻。
且不说应该愿赌服输,倘若这次比赛输的人是她,恐怕这会儿,慕容旖漫已经风风光光的回慕容家参加嫡女继承大典了!到那时,谁又会为她说话,为她求情?
再说,这场赌约,本就是慕容旖漫挑起来的,输了就想耍赖,门儿都没有!
不过,不就是演戏么?
她也会!
慕容九清思忖片刻,似乎,是想通了。
只听她浅笑着说:“爹爹说的有道理,其实,我又何尝想看到姐姐进入死亡森林,以身犯险呢?”
“这么说,你答应了?”慕容常德暗喜。
“嗯。”慕容九清微微颔首,“既然如此,这赌约,就作废吧。”
闻言,慕容常德那紧蹙的眉梢,总算是舒展开了。
白凤兰更是大喜,感动地对慕容旖漫说:“漫儿,可怜的孩子,这么冷的天一定冻坏了,来,跟娘回府去!”
慕容旖漫表面不动声色,心里,颇为得意。
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只见她款款地走到慕容九清面前,精致的红唇扬起一抹得逞的微笑。
“清儿妹妹,其实,你大可不必将赌约作废的,不就是进死亡森林吗,我可从来都没怕过呢,爹娘也是小题大做了。”
慕容九清看着眼前那张假惺惺的脸,只觉得厌恶透顶。
但她还是得体地道:“当然了,以姐姐的修为,区区死亡森林,又算什么呢?但,还是不要让爹爹担心了。”
“好,那就听你的!”慕容旖漫得了便宜还卖乖。
岂料,又一队马车,在风雪中浩浩荡荡的驶来。
足足十多辆车,在山坳下停下后,从里面钻出数百人来!
慕容常德等人疑惑地看着这群人,目露疑惑。
天寒地冻的,哪儿来这么一群人?
所有人都一肚子疑问,唯独慕容九清,心知肚明。
这群人,都是血虹叫来的。
他们全是一副寻常百姓打扮,可实际上,却都是暗中隐在帝都之内的羲和教教徒,其中,竟还有帝都天桥下的说书先生!
“来来来,诸位,且听老朽娓娓道来!”
人们都围了过去,在一片热闹的气氛里,说书先生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话说,在羲和教桃山总舵的年终大考之上,那慕容府的大小姐与二小姐,私下里定了一个赌约,只可惜,大小姐慕容旖漫输了,因此,她愿赌服输,将要深入这死亡森林,孑然一身,待上七天七夜!”
“哎呀,不得了,那慕容大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
“她可是个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的人!”
“就是,人家可是堂堂的大小姐,自己立的赌约,当然要愿赌服输了,否则,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这时,只听有一人问:“奇怪,咱们来晚了吗,怎不见慕容府的大小姐呢?”
“不晚不晚,瞧,她不是在哪儿吗!”另一人道。
瞬间,几百号人的目光,齐刷刷向这边看来。
这下,不光是慕容常德等人呆了,就连正欲上车回府的慕容旖漫,都卒不及防。
一群人‘呼啦’一声围了过来。
“慕容大小姐,勇气可嘉!”
“巾帼不让须眉,真是让人佩服啊!”
眼瞧着事情变成这样,白凤兰慌了,赶紧压低了声音:“老爷,想想办法呀!”
“你们是什么人?!”慕容常德蹙眉问道。
众人异口同声:“我们是来给慕容大小姐送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