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府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听起来,阵仗还不小。
她正揣测来人的身份时,屋顶上,浅痕往那处张望了片刻,飘身而下。
“何事?”
“殿下,大皇子来了。”浅痕恭敬地答。
段瑾修。
终于沉不住气了吗?
慕容九清笑而不语,端起茶盏,悠哉地轻抿了一口。
浅痕又道:“七皇子也来了,二人的銮车此刻都停在慕容府门口呢。”
噗——
慕容九清一口热茶尽数喷出。
“殿下,您没事吧?”浅痕紧张地问。
“没事。”
慕容九清气息内敛,轻咳了一声,又瞬间恢复了清冷沉着的模样。
这七皇子,不是已经暗示了,要他卧薪尝胆,静观其变的吗?
这也太沉不住气了吧?
此时,一名腿脚麻利的家丁飞奔过来,站在庭院外恭敬禀告。
“姑祖母,大皇子与七皇子到。”
“知道了。”慕容九清冷静地对他道:“告诉他们,老身腿脚慢,迟些再过去。”
待家丁离去后,她不疾不徐,又示意浅痕给她重新沏了一杯。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不慌,不慌。
因为大皇子与七皇子同时到来,慕容府上下皆惊。
为首的是家主慕容常德。
身侧,大房白凤兰,二房江妍若,身后是几位德高望重的族中长老,一干人等,风风火火去前门迎接。
门外,有两拨人马。
其一便是大皇子,段瑾修的驾。
一片旌旗猎猎作响,黑盔黑甲的黑煞军装备精良,个个面色肃杀。
段瑾修身披青蟒披风,手中的金樽盛满琼浆,单手撑颌,端坐于奢华的銮车之上,那一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戾气与威压,令他有一股凌驾于天地的强悍气势。
另一边,是七皇子段逸轩。
他身着华贵的华服,骑着一匹威武矫健的黑驹,英姿勃发,俊逸的脸庞之上,深邃的双眸为他凭添几分与年纪不相符的威仪。
他很低调,只简单带了几个随从,随从手中的托盘被艳丽的红布掩着,看起来倒像是礼物。
此刻,段逸轩的目光越过深墙,看向深宅的方向,眼中,流露着淡淡的期许。
不知,今日小九儿可在府上呢?
些许时日不见,他真是愈发想念了。
銮车之上,段瑾修饶有兴趣地看向了段逸轩,薄凉的唇角分明在笑,却透着几分莫名的阴沉和危险味道。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皇弟。不知皇弟来慕容府,所为何事?”
闻言,段逸轩收回了目光,深眸直视向那冷戾的男人,气势却不遑多让。
他淡淡道:“听闻羲和教圣女暂归慕容府,我便略备薄礼,前来拜会。”
“是么。”段瑾修笑容渐沉,话锋一转,冷言调侃了一句。
“说起来,父皇他老人家也真是的。皇弟征战归来,功勋赫赫,就算不赐你封王,好歹也该赏你一座行宫才是,否则,也不至于会有如此麻烦了。”
“麻烦?”段逸轩不禁问道,“皇兄何出此言?”
段瑾修把玩着手中的金樽,皮笑肉不笑道:“听闻三日前,皇弟半夜离宫,侍奉太监察觉你不见,担心安危,便将此事上报,没曾想,反因不尽责之罪而挨了板子。若皇弟有自己的行宫,来去自由,不就没这等伤神事了么?”
闻言,段逸轩眸色微沉。
这段瑾修旁敲侧击,话里有话,难不成,是知道了他便是当晚南山之上的刺客不成?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旋即,笑了笑。
“皇兄所言极是。那晚,我不过是去秀安坊小酌几杯,没想到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看来,是时候向父皇要一座行宫了。”
“这可奇怪了。可我怎么听说,皇弟回宫后,又秘密传唤了专治内伤的御医?难不成,小酌一杯,还能喝成内伤不成?”
段瑾修的语气透着几分趣味,可那双眼睛,却是锐利又毒辣。
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
段逸轩表情渐渐凝重。
他早就怀疑段瑾修在他的住处安排了眼线,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
一点风吹草动,他竟全都知道。
毫无疑问,段瑾修已经开始起疑了,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忽然,段瑾修忽地笑了。
他长眉微挑,意味深长地道:“开个玩笑罢了,皇弟可千万别当真。”
心里,他暗自冷笑。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了。
他遇刺那晚,段逸轩不在宫中,此后他秘传御医,再加上他也有父皇刚上次的金刺软猬甲……
很显然,在南山行刺于他,又抢走藏宝图的蒙面黑衣刺客,就是他这七皇弟无疑!
就在二人之间的气氛凝重到极致时,慕容常德带着一干人等到了。
见到这阵仗,他表情瞬间凝重下来。
为何大皇子和七皇子会同时来到慕容家?
意欲何为?
心里暗自嘀咕着,面子上,却表现的极为恭敬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