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伊点点头:“你们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是自杀的,这才谎称他是病故?”
“当时附近殡仪馆的负责人跟我是同学,我就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亲自带着人来收殓的遗体,那个时候我爷爷还在世,经过他的允许后,我们家直接将他火化后送回老家,跟我姑母一起葬入祖坟,后事是我一手操办的,没有惊动警方。”
蔡伦想了想,又有些尴尬的补充一句:“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我将当时他自杀的房间全部拍下来了。”
闻伊一怔:“照片呢?”
蔡伦站起身,在周辰的陪同下,从书架的暗格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旧信封,里面有一叠照片。
闻伊抽出来看了几眼,照片拍的非常详细,上吊用的绳套、踢翻在地的凳子、楚远脖子上的勒痕以及身体的反应看起来一目了然,他是典型的前位缢型,缢绳的着力部位在颈前部,这个部位的缢沟最深,两侧逐渐向上斜行随后变浅。
缢沟部位有明显的表皮剥脱和皮下出血,头部略见前倾、面色苍白、口涎明显滴落在胸口,舌尖露出牙齿约2公分,手脚和身体自然下垂,不见挣扎的痕迹,只是他的身体微微侧向左边,似乎是阵发性痉挛引起的。
总而言之,单凭这些照片,楚远的死确实是自杀。
闻伊将看完的照片交给周辰,然后有些好奇的盯着蔡伦:“为什么想要拍这些照片?”
“蔡家是个大家族,我爷爷早在他们结婚时,就将家中的财产做了分配,我姑母和姑父也有一份,自从我姑母离世后,姑父就不再跟我们家来往,连我爷爷过寿他也不怎么来,本来就有挺多非议,认为我们几个子侄对他有所苛待。”
蔡伦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无奈:“他去世后,没有亲属可以继承财产,当初爷爷分给他们的房子和藏书,也会重归到我们几个子侄的手里,这个太容易引起阴谋论,如果他是自然去世,情况还好点,但他是突然自杀,这简直就是把话题送到别人嘴边。”
闻伊噢了一声:“你们家不想把他自杀的消息外漏,即是不想蔡家的声誉受损,也是害怕别人会以为你们逼死姑父、想谋夺他的财产,留下照片就是为了防止东窗事发,你们也能有证据自证清白,对不对?”
蔡伦有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但是姑父的财产我们几个人都没有要,我爷爷是1991年去世的,他在去世前,要求我们把教堂和孤儿院直接移交给相关部门,他和姑母所有的藏书、藏品我们全部捐给了市图书馆,他的两处房产我们出售后,钱款也捐给了慈善机构。”
“我知道。”闻伊笑了笑:“以您家的情况,确实没有必要谋夺他的财产。”
“可不是。”蔡伦长长叹了口气:“但人言可畏,我爷爷这个人很在意蔡家的声誉,我们也不得不未雨绸缪。”
闻伊问:“您姑母是87年去世的,对吧?”
蔡伦点点头,说:“是1987年4月19号,我们约好去我父亲家吃晚饭,当时我在楼下的车里等他们,没想到不到一会儿就听见我姑父的尖叫声,等我跑上去一看,我姑母摔倒在地上,流了很多血,我跟姑父将她送到医院,不过最后也没有抢救回来。”
“我听说您姑母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不是不太好,是有很严重的精神障碍,她的5个孩子相继夭折,完全击跨了她的精神和心理,她经常会精神恍惚,独自一人对着空气说话,幻想着过世的孩子陪在她身边,天天吵着要送孩子上学,我们几个子侄只能轮流带着自家孩子去看望她。”
“那楚远呢?”
“我姑父在年老后,性格有些孤僻,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看书,平时很少跟我们来往,5个孩子相继离世,对他的打击也很大,我经常看见他偷偷在房间对着孩子的照片痛哭,但他平时很少跟我们交流,我姑母在世时,他有时还会陪姑母回老宅住几天,自从姑母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宅,平时不在家,就在孤儿院,也不太跟我们联系。”
“他的5个孩子是因病夭折吗?”
“对,几乎都是突发性疾病,比如说生病发烧、抽搐、儿童脑梗塞等等,而且发病时都在半夜,根本来不及送医,每个孩子从发病到去世都是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让人来不及有心理准备,有段时间我姑母觉得他们家被上天诅咒了,她天天出门上香拜佛,但也没有用。”
“诅咒?”闻伊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问:“您姑母为什么觉得会是诅咒?”
突然听到诅咒两个字,她这个唯物主义者竟然莫名生出一种宿命感,楚远的所作所为终将会反弹到他自己的身上,只是上天真有诅咒的话,最应该受到报应的就是楚远,而非是他无辜的孩子。
蔡伦苦笑:“当年他们的孩子接连突发疾病去世,让人防不胜防,我姑母也是学识渊博的人,原本不信命不信神佛的她,也慢慢开始相信命运轮回,她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是个罪大恶极的人,所以这辈子才会永沦地狱。”
“也许罪大恶极的人不是她呢?”闻伊玩笑似的说:“毕竟孩子是她跟楚远同共生的,不能把所有的罪过扛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呀。”
“我姑父当年也是这么劝她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