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秦朗怀疑真正的幕后主使是想报复襄大的某个人,这才制造出这桩连环血案,逼迫女学生堕入网贷陷井只是他的复仇手段,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控制这些女学生,方便他在需要的时候收割这些受害人的生命,借此把脏水泼到报复对象的身上。
以欧云跟张清远的关系,他们之间应该不会存在报复一说,那么这个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
警方办案,虽然可以大胆假设,但结论是需要经过小心求证的。
如果根本就不存在报复一说,难道他们真是想通过这种疯狂的手段证明古殇国确实存在?
碎尸祭献天神,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噢对,按秦朗的意思,他们下一步就要求助天神指明谁是那个出逃的公主,只有这样才能拯救被禁锢在虚空地狱的百姓和城池,一旦这些消失2000年的古人和城池重现人间,就能证明古殇国确实存在。
一个消失数千年的国家再度出现,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恐怕全世界都会为之疯狂,影响力不会亚于人类登上火星。
不对,不对,不可能,这些只是张清远小说中的内容,这是他杜撰的,他不会这么疯狂。
这太匪夷所思了,她不敢相信。
闻伊有些痛苦的抱住脑袋,不停用双拳击打着太阳穴,想把这些可怕的念头挤出大脑,然而它们如影随形,时时刻刻敲击着她的神智和灵魂,叫嚣着让她相信,欧云昨晚的异常也反反复复在她的脑海闪现。
欧云对张清远的情感绝对不正常,这是毋庸置疑的,然而这也是最可怕的,很多案件告诉她,人一旦迷失在情爱中,很容易就会失去自我和对外界事务的判断力,而且欧云昨晚亲口说过,张清远是她人生中的光。
欧云自幼父母离异,随外婆长大,父亲这个角色在她的人生是处于缺失状态,她也许比常人更渴望得到父爱。
在她进入大学后,张清远对她十分照顾,担心直接的经济资助会损伤她的自尊,所以主动在学院里给她争取兼职工作,把自己能完成的翻译工作交给她来做,借此付给她高额的报酬,这种关照更容易引起欧云的好感,加上张清远的年纪确实可以做她的父亲了。
按照欧云的说法,她自认为没有资格成为张清远的女儿,所以她希望闻伊能按照她的想法辞职照顾张清远,而她的想法就是闻伊应该放弃自己的事业,专心陪伴张清远,也就是说在欧云在潜意识里就愿意为张清远放弃一切。
这在心理学上,叫投射效应,就是把自己的感情、意志、特性和无法做到的事情,投射到一个合适的容器中,这种投射发生在人的潜意识里,变相的让人达到心理和情感上的满足。
欧云对张清远的情感不仅仅是一个女儿对父爱的渴望,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付出,也许在她的认知里,张清远高于一切。
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直觉蹿上了闻伊的后背,让她炸出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她僵硬的坐在床上,目光散乱,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回到了10岁时,突然看见父母尸体横陈在饭厅的场景,不是恐惧、不是慌张,就是无来由的茫然,好像眼前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冷不防响起,低沉的音符击碎了逐渐沉入深渊的灵魂。
“谁?”闻伊蓦地出声。
“是爸爸,小伊...”张清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我看你的鞋还在外面,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闻伊迅速从旁边的化妆桌上抽出两张纸巾,擦掉额头和脖颈间的冷汗,随口说:“没事,我就是睡过头了。”
张清远噢了一声:“那行,我给你做早餐去,你赶紧洗洗出来,都快7点了。”
脚步声逐渐走远,闻伊这才深深出了口气,一脸疲惫的掀被下床,随手套上衣服,走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她环顾着这个小小的洗手间,不由有些心潮起伏,小时候她被张清远收养,但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本身就有诸多不便,张清远便将家里的房子做了改造,给她的房间隔出单独的洗手间,后来院里给张清远换了房子,他依旧给闻伊的房间修了洗手间和衣帽间。
等她出去的时候,饭厅的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张清远把煎好的鸡蛋盛在盘子里,说:“你不是8点就要上班,时间不够,我就简单做了点,你先垫垫肚子,中午我再做你喜欢吃的。”
闻伊凝视着这张沟壑从生的脸,花白的头发,还有那双仿佛染尽风霜、可以洞悉人心的眼睛,她不得不承认,就算已经68岁的张清远确实有吸引女性的魅力,这种魅力不是指外表,而是人格和气韵上的,尤其是对一个从小缺少父爱的人来说,这种吸引极有可能致命。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的坐在桌边,心不在焉的咀嚼,她很想开诚布公的跟张清远明谈,她不相信张清远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有妄想症的偏执狂,但她不敢冒险,而且这也不符合规定。
她虽然是张清远的女儿,但她也是一名警察。
“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张清远看了眼她青白的脸色和硕大的黑眼圈,脸上浮出浓浓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