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区分局的法医叫张沐桐,因为长着一娃娃脸,分局上下都管他叫小张,襄州大学碎尸案由他配合专案组的法医师高力进行详细的尸检工作。
四个解剖台一字排开,上面各躺着一具破碎的女性尸体。
“三位女死者被切割成碎块,具体分为头部、躯干、手臂、手掌、臀部、大腿、小腿和脚掌,我们根据尸块断离面骨骼、皮肤和肌肉所留下的痕迹推断,凶手使用的凶器为砍骨刀和菜刀,此类工具打击力度强,刃口锋利,有一定重量,既可砍断颈椎,又能切断关节的软组织及韧带。”
高力指了指解剖台旁边摆放的几把菜刀和砍骨刀,接着说:“这是家庭常用工具,购买渠道容易,凶手在碎尸时,反复多次击打伤口,尸块断离面均留有不同程度的砍切痕,可见他本人力气有限,赵倩和许依依的颈椎和大腿骨被砍切数十次,断离面骨骼几乎被砍碎。”
“死者的肌肉含血量远远低于正常水平,身体各处动脉均有创面切口,可见凶手在碎尸前做过非常细致的准备,先将几位死者的血液排净,分尸过程具有显著的条理性,碎尸块上没有残留下他的任何痕迹,指纹、毛发、体液等等都没有检验到。”
张沐桐补充说:“他在抛尸时,将尸块摆放的十分整齐,尸块由大到小、由整到零,头发仔细的盘在脑后,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异常强大。”
“很多变态冷血的杀人狂魔,在行凶的过程中,就算没有紧张、焦虑、恐惧和矛盾的心理活动,也会伴有轻微的情绪激动,或是亢奋和极度的心理满足,他们杀人或是为追求身体满足,或是为心理满足。”
高力恶寒的表示:“但这个凶手在作案时,似乎没有任何心理需求,他就是在机械性的碎尸抛尸。”
张沐桐给他的话做出精准的总结:“这是一个天生的反社会分子。”
贺文峤默不作声的盯着尸体,眉锋微微颤动。
秦朗戴上手套,轻轻翻了翻其中几块碎尸的伤口,不由说:“断离面均是沿着骨骼的关节面进行切割,肢解都在髋、膝、肩等大关节处。”
“凶手可能具备一定的解剖知识和屠宰技术。”高力说完,又补充一句:“但也不排除,凶手是模仿作案。”
他想了想,说:“前年我们莞城也出现过一起恶性的杀人碎尸案,当时受害人的尸体被切割的非常整齐,关节处的肌肉剥离的干净细致,参与尸检的法医人员都认为凶手具备非常专业的解剖知识,但事实上凶手只是一个普通的白领,他的碎尸经验是从录相中学来的,这个人的学习天分很高。”
秦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襄州大学有医学部,恐怕并不缺乏这方面的人才。”张沐桐在旁边幽幽说了句:“我看这个凶手的解剖知识比较专业,但他力气很小,而且之前没有经验,所以才会把断离面剁成碎碴。”
秦朗直接说:“所以不排除凶手为女性。”
张沐桐飞快的看了他一眼,没敢吭声。
贺文峤插了一句:“你说这三个死者都是自杀的?”
高力指着赵倩和许依依的脖颈部位,说:“她们的颈部虽然被剁烂,但我在几块细微的皮肉碎块上检验到了勒痕,是条索状物件,比如说丝袜、绳子、皮带等物,着力部位在颈前部,多在甲状软骨和舌骨之间,是标准的前位缢型。”
他拿出几份尸检报告,分别递给贺文峤和秦朗,“她们的脑膜和脑组织贫血,心、肝、肺、肾及胃肠淤血水肿,浆膜下有瘀点性出血,但她们缢死时,尸体呈俯卧状,除了头部悬于绳套,身体或是下半身几乎是趴在地上的,所以各器官没有明显的血液坠积现象。”
“卧位自杀?”贺文峤皱起眉:“跟昨天下午自杀的何小青差不多。”
张沐桐摊手说道:“何止是差不多,简直是如出一辙,这些小姑娘的求死意志坚定的令人惊奇,但凡她们有一点求生欲,就能随时解开绳索,或是把身体撑起来避免窒息,而且这两个姑娘的死亡时间非常相近,她们不是前后脚自杀,就是同时自杀的。”
贺文峤转而盯着万芸的尸体,但他发现死者有伤口的那只手腕几乎也被剁烂了,这个发现不由让他露出一个极古怪的表情:“凶手把尸体剁成碎块,似乎是为了掩藏死者的真正死因。”
“对。”高力打了响指:“我认为凶手并不具备专业的医理和解剖知识,他以为借碎尸把颈脖和手腕的伤口全部毁掉,警方就查不出死者的真正死因,这是一个非常天真且愚蠢的想法,如果他稍微懂一些医理和尸检知识,就应该剖开死者的胸腹腔,将内脏连锅端走。”
“万芸的死亡时间是3天前的晚上6点到8点之间,尸僵还没有完全扩散到全身时,就被凶手碎尸,我根据她的尸块和切痕分析,凶手将她解肢,耗费的时间在一个小时左右,抛尸应该是在两天前的凌晨4点到5点左右。”
他想了想,说:“凶手在给赵倩和许依依分尸时,经验明显不足,伤口十分凌乱,但肢解万芸时,除了手腕上的伤口被剁烂,其它切割面都略有进步。”
“赵倩和许依依确实是凶手第一次分尸。”秦朗凝视着这些碎尸块:“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