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张清远幽默的说:“我们都知道献祭是无稽之谈,这些统治者未尝不知道,但是鼓励百姓用肉身献祭天神是政治需要,也是统治者操控百姓、把自己神化的必要手段,如果不给自己的亲属一个神化的符号,又怎么能让自己人躲过献祭的大坑呢?”
“教授,那您怎么能确定这个国家存在过数百年呢?”
“信奉死亡女神不仅是百姓的个人信仰,更是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信仰,几乎已经深入民心,成为这个国家的基石。”张清远慢声解释:“个人的信仰很容易培养,但国家和民族信仰,不是短短几年或是几十年就能形成的,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在日积月累之下才能完成。”
女生微微皱起好看的长眉,似乎很是费解。
“爱国是我们大多数中国人的信仰,但这种信仰也是经过数百年的沉淀、数代人的传承才逐步成为我们思想的核心和灵魂的基石。”
张清远笑说:“曾经有位学者说过,不在乎大国崛起,只在乎小民尊严,这种典型的个人信仰很容易就能形成,只需要足够自私和极度自我就足够了,但愿意为了国家崛起而牺牲自我,这才是民族和国家信仰。”
女生沉吟片刻,似乎被说服了。
张清远看了她一眼:“你手上拿的这本书是我在8年前出版,早在12年前就已经完稿,因为中间一直没有发现更确凿的证据和文献资料,我索性将这本书稍作润色,权当成一本普通小说交给了出版社编辑,所以这本书确实不是科普文章。”
女生挠挠头,脸颊微微发红,很是尴尬。
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女生忙站出来给她解围:“教授,那古殇国的遗民现在还存在吗?”
“你觉得呢?”
“肯定存在。”另一个女生笑呵呵的说:“盗墓笔记里的张家都延续了3000多年。”
“那是杜撰的小说,又不是真实存在的史实。”旁边的男生立刻反驳:“如果这些遗民真的存在,他们成天嚷嚷着要寻找出逃的公主,解除被禁锢在地狱里的百姓,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中国还有多少古墓没有被挖掘过、多少朝代没有得到论证,也许这些人藏的非常深,暂时没有被我们发现呢?”女生转头跟他争了起来。
男生嘘了一声:“你们女生就是小说看多了,想像力太丰富。”
女生转头瞪着他:“孔子的后人现在都还存在,这个家族可算传承数千年了吧?”
男生不知道是辩不过,还是不屑再辩,轻轻哼了两声后,就闭上了嘴巴。
张清远制止了大家的争论,笑说:“有争论是件非常好的事情,有些东西只能在争论中才能被论证,这27年来我一直在致力于寻找这个国家的蛛丝马迹,未来我打算继续寻找下去,我相信这个国家肯定是存在的,那就一定会留下线索。”
几个女生异口同声的大喊:“教授,我们支持您。”
张清远微微笑着,目光凝视着这些学生,显的十分幽远和平静。
贺文峤跟秦朗站在走廊里,隔着半开的后门,默不作声的围观教室里欢声雷动的争论,他冲秦朗挤挤眼睛,低声说:“张清远是襄州大学最受欢迎的老师之一,他的公开课,向来都是座无虚席,很多网站都有他的讲课视频。”
秦朗透过窗户,仔细观察着张清远。
贺文峤见他不吭声,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秦朗一下:“你为什么非要来见张教授?”
“闻伊的父母去世时,她才10岁,性格、心智和人格尚未完全成形,突逢巨变,会让她的精神和心理受到严重创伤,这个时候陪伴她的人就尤为重要。”秦朗不轻不重的说:“人在遭受严重创伤时,整个人就等同于被彻底摧毁击碎,需要时间来重塑。”
贺文峤呆呆的看着他,一脸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的茫然。
秦朗的目光沉甸甸的盯着他:“陪她度过艰难岁月、帮她重塑生命的人,会成为她新的成长土壤和灵魂基石。”
贺文峤这才恍然大悟的看向张清远,目光立刻显的份外郑重起来。
秦朗的意思他听懂了,闻伊的成长过程中受张清远的影响深远,张清远的性格、心智和人品会多多少少折射在闻伊身上。
从云海市回到襄州后,贺文峤说服市公安局长周保国,隐秘的调出当年闻家旧案的卷宗。
他跟秦朗默契的对闻伊保持了缄默,听说秦朗原本打算自己来襄州大学,他生怕以后会造成什么误会,这才主动提出当向导。
距离他们不远的后门口坐着两个女学生。
红衣女生很小声的对旁边的白衣女生抱怨:“可惜张教授不能带研究生了,否则我真想跟着张教授。”
白衣女生垂着头,同样小小声的说:“听说很多人都觉得张教授是在异想天开,这个国家根本就不存在,网上的讨论帖有八万多回复,其中大半都是质疑。”
“怎么可能不存在?”
红衣女生嗤笑着反驳:“我男朋友的爸爸也在历史学院,据他爸爸说张教授从年轻时就一心扑在寻找古殇国的课题研究上,为此他的妻子跟他离婚,带着儿子远渡美国,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