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淡声说:“这是漫画作家抽象的绘画表现手法,这种画法能弱化死亡的阴暗恐惧,令观赏者舒心。”
闻伊一怔:“你说她是特意留下这张照片,是为了欣赏?”
秦朗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朱老师,问:“李意萍从去年转来静海四中后,就在你的班上吧?”
朱老师点头说:“她是临时插班过来的,当时校长特意把我喊到办公室,我记得教育局的领导也在,说她从小就被贩卖到外地,这几年一直在福利院长大,让我多多关心她的生活和学习,所以我平时比较心疼她,经常抽空给她补课,但是她对学习不怎么上心。”
闻伊:“她不爱学习吗?”
“怎么说呢...”朱老师想了想,才说:“那种感觉很奇怪,上课的时候,她好像在全神贯注的听,不说话、不玩手机、直勾勾的盯着黑板,眼睛眨也不眨,但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压根没有听课,魂魄和意识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但你要是突然喊她回答问题,她多数也能说出正确答案。”
闻伊挠挠下巴,说:“那她挺厉害的呀,我小时候上学,只要走神就肯定答不出老师的问题。”
朱老师摇摇头:“她的学习成绩其实可以更好,但她好像心里有一根线,绝不会超过这根线,考试的时候明明可以考满分,但她好像会提前算好分数,宁愿空出几道题,也绝不会拿到满分。”
“那确实奇怪。”闻伊捅了下秦朗的腰:“喂,你怎么看?”
秦朗斜斜睨了她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发现这丫头好像越来越不跟他见外了,刚才还在电话里冲他大呼小叫,冷嘲热讽。
闻伊回瞪着他:“你瞅啥,问你话呢?”
秦朗深吸口气,决定不跟小女子一般见识,就问朱老师:“她跟同学的关系怎么样?”
“很生疏,从来不参加其它同学的生日会,有时候请她,她也会找理由推脱,她在学校没有交朋友,也不跟其它人来往。”朱老师说:“她好像对所有人都不信任,还很戒备,刚开始我给她补课的时候,她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观察我,我带给她的水果和零食,她虽然会收下,但转眼就会丢去垃圾桶,或是送给街边的乞丐。”
“她的父母没有离世前,她坚持要住学校,又拒绝跟其它人同住,学校考虑到她的特殊经历,就特意给她批了一间职工宿舍,她当时就住在我楼下,有时候我做了晚饭,或是熬了汤,会送给她一碗,但她明明在宿舍,就是不开门,也不回应我的敲门,下课后就把自己关在宿舍。”
朱老师叹口气:“这孩子的心思很深,明明才13岁,如鲜花儿般的年纪,但给人感觉就很老成,有时候就算坐在你身边,你也会有一种与她隔着墙的感觉,她的眼睛里没有少年人的懵懂和青涩,反倒更像是个成年人。”
“跟毛钰霏的情况差不多,怀揣着自己的秘密和恐惧,小心翼翼的想要融入这个世界,但她们在潜意识里就对外在环境和人际关系抱有极度的戒备和不信任感,也缺乏安全感,在她们眼中,这个世界和所有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秦朗若有所思的说:“李意萍多番纠缠毛钰霏也是想要寻找同类人的归属感。”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闻伊忙不迭的说:“有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人,只有在面对同等遭遇的人时,才能产生归属感和安全感,跟上次那个同妻互助群差不多。”
“那你见过她的父母吗?”秦朗问朱老师。
“他们没有离世前,经常来学校探望她,我也是当妈的,觉得这种卖孩子的行为比较可耻,每次她父母来学校时,我都会格外关注,她父亲的身体不好,有高血压和糖尿病,不能干重活,在一个公司当门卫,她母亲在饭店打工,条件挺一般的,不过对她还挺不错。”朱老师神色复杂的说:“她穿的衣服、鞋子,背的书包都是品牌,生活费也很充足,每次她父母来学校时,都会提着一大包吃的喝的。”
“李意萍的反应呢?”
“很冷淡,看的出来她对父母的感情淡薄,大概是恨她的父母将她卖掉,每次她父母看望她的时候,她不会拒绝见面,但总是把头扭到一边,不管父母说什么,她不吭声,也没有任何反应,有时候她父母还在说话,她会突然转身就走,好几次她母亲流着泪跟在她后面走,她理都不理。”
“如果我的爸妈从小就把我卖掉,我大概也会恨他们。”闻伊下意识把自己带入进李意萍的身份:“对了,她现在还住在学校吗?”
朱老师摇摇头:“那没有,去年她父亲去世后,她母亲就三番五次哀求她搬回家住,两个人也有个伴,但她不同意,直到她母亲车祸身亡后,她才决定搬回家,她住的这套房子是三年前她家亲戚卖给她们的,比较老旧的小区,治安不太好,我劝她别退学校的宿舍,可惜她没听。”
秦朗插了一句:“她在静海四中上学一年半,一个朋友都没有吗?”
“本校的没有。”朱老师想了想:“但是我年初在商场逛街时,看见她跟一个男生在街边吃东西,两个人不时交谈,应该是认识的。”
“男生?”
“对,年纪不太,大约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但看起来不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