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被她说的老脸一红,尴尬的咳嗽两声,才说:“其实你刚才拿出那几张婴儿俑的照片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袁伯他们没见过用婴儿尸体做人俑,但我是见过的,乔老四做的那个俑,后来被我摔碎,切面跟照片上一样,里面都是人骨。”
他小心翼翼看了眼闻伊,接着说:“我当时很紧张,但不敢表现出来,后来见你一直围绕着孩子说事,还提到什么变故,我就以为...我就以为...”
“就以为我们是来调查这个婴儿俑的,是吧?”闻伊看了他一眼,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问:“从他做好婴儿俑,到自杀,中间大概有多长时间?”
“没几天,他从窖洞把成品取出来以后,先是摆在自己的休息室,成天用香烛和水果供奉,同住的职工觉得他有点走火入魔,就把这事告诉给了我。”厂长说:“在我的逼问之下,他才承认婴儿俑是用真正的尸体做的原坯,我开始不相信,直到把婴儿俑摔碎后,才发现他没撒谎。”
“那这件事跟赵万成有什么关系?”闻伊说:“乔老四是13年前自杀的,根据你刚才所说,他应该是八九年前突然开始排斥小孩子的。”
“因为那个朱华自杀时,她不到半岁的孙子也死在她的床上,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不全,嘴唇从出生起就是乌黑乌黑的,当时我们都怀疑她是怕儿子和媳妇怪罪,这才选择一死谢罪的。”厂长叹了口气,说:“赵万成发现那孩子的尸体时,当时就不对劲,整个人变的怪怪的。”
闻伊呆呆跟葛晨阳大眼瞪小眼,她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玄幻,这个窖厂恐怕真是被恶魔诅咒了。
一直充当背景板和摄影师的葛晨阳终于忍不住的问:“这都没有报警吗?”
厂长说:“我们当时是准备报警的,可是她儿子不同意报警,说朱华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再说这个孩子从出生起体弱多病,医生都说活不过一岁,他们原本打算随便找个地方把孩子扔了,但是朱华舍不得,她儿媳就把孩子扔给了她,让她自己赚钱养活,朱华一直把孩子带在身边,没想到还是没护住这个可怜的娃儿。”
葛晨阳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朱华和孩子的尸体被她儿子拖回老家安葬。”厂长顿了一下,又硬着头皮说:“因为频繁有人自杀,我们厂也很害怕这件事传出去,会影响本就岌岌可危的生意,当时我跟几个老职工商量过后,认为家属都不想声张,我们也干脆不再追究,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葛晨阳盯着他,有些无言以对,他第一次为本地居民的法制观念默哀,心说这都是些什么破烂事儿。
闻伊沉默了片刻,问:“你刚才说赵万成在这件事以后,就变的很奇怪了?”
“对,他以前有梦游症,吃过药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再发作,但是这件事后,他又开始经常犯病。”厂长说:“我们的休息室都是两人间的,就是因为他有这个毛病,至今没人敢跟他住一屋,所以我才单独给他分一间房,让他住在最中间,这样平时有什么动静,住在两边的人还能听的到。”
梦游?
闻伊轻轻一皱眉,随后她好像想到了什么,问:“他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梦游的?”
“当时我们发现他有梦游的习惯是在乔老四自杀后的两个月。”厂长说:“不过没多久,他就突然好了,就是整天神神叨叨的,记性变的不太好。”
“记性很差?”
“对,有时候说什么事,他转眼就忘,你再问他的时候,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似的,半夜睡觉的时候喜欢说梦话,一个人嘀嘀咕咕,但是谁也听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他现在还梦游吗?”
“现在很少,最频繁的时候就是八九年前,总是半夜三更出来晃,要么盯着同屋的人发呆,要么就是蹲在窑洞里发呆,好几次把同屋的职工吓的惨叫,谁都不肯跟他住,我只好给他批假,让他去看过医生,他应该是吃过不少药,这两年已经基本不再出来晃了。”
“谁带他看的医生?”
“开始他死活不去医院,说别人会觉得他是精神病,怕丢人,是他小儿子硬是押着他去的医院,医生开了不少药,让他在家休养两个月,他小儿子怕他在家待不住,直接把他塞进车里,带回了鲁山县,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这个毛病就好了。”
“他梦游的时候还会做其它事吗?”
“没有,就是发呆,刚开始我们还会轮流起来跟着他,怕他出什么事,后来见他就是呆呆蹲着不动,过两个小时又会主动起身回屋,大家也就随他去了。”
“那他的精神状态正常吗?”闻伊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说:“成年人发生梦游,大多都跟精神分裂症、神经官能症有关。”
厂长仔细回想了片刻,疑虑重重地皱起了眉头,说:“挺正常的,他除了梦游,其它也没什么毛病,而且最近已经没有再梦游过了。”
“一点异样也没有吗?”闻伊一顿,不甘心的问:“比如说他知道自己有梦游症的时候,就没有吃惊或是害怕吗?毕竟很多人梦游起来,甚至敢去杀人。”
“杀人?这怎么可能?”厂长不由得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