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
贺文峤、秦朗和朱博然见到了胡蓉的妹妹胡月。
胡蓉去世时37岁,有个14岁的儿子,正在读初二,她的丈夫谭明凯名下有三家培训机构、两家传媒公司,是个相貌堂堂的成功人士,与出身普通家庭的胡蓉有着云泥之别,很多亲戚朋友都羡慕胡蓉是麻雀变凤凰。
他们夫妻恩爱,家庭美满幸福,谭明凯时常带妻子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出入豪车、身披名牌,把妻子打扮的犹如名媛贵妇,与其它同志不同,谭明凯没有让胡蓉承受无性姻姻,他们结婚15年,胡蓉生下大儿子后,先后五次怀孕,只是都意外流产。
3年前,胡蓉第五次流产,刚好是跟谭明凯结婚的15周年纪念日,胡蓉从医院回来后,给儿子换上新衣服,将他送回寄宿的学校,晚上9点多给父母打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电话,叮嘱父母好好保重身体,又给父母转去自己平时省吃俭用攒下来的8万块钱。
她的遗书和遗物拜托对门的邻居转交给了唯一的妹妹胡月。
当晚,凌晨两点半,她一次性服下足以杀死上百只老鼠的毒鼠强,等谭明凯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的事儿。
胡月比她姐姐小10岁,大学毕业后就在襄州打拼,现在是一家网红咖啡馆的店长,虽然比不上姐姐,但足够养活她和年迈的父母。
朱博然打量着胡月,发现她年纪不到三十岁,但整个人都有种沧桑的疲惫,明明有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眼神却黯淡无光,瞳孔外面似乎罩着一层雾蒙蒙的阴影。
此时,她独自坐在长桌的另一边,左手熟练的点上烟,右手攒着搁在旁边的小提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不停抖动的腿隐隐泄露了她的紧张。
朱博然从钱包里摸出黄玉的照片,轻声问:“我想请问一下,你之前有见过这个人吗?”
胡月低头一看,咬着唇点了下头,说:“我姐的闺蜜,好像叫黄玉,跟我姐年纪差不多,我经常听我姐提到她。”
朱博然问:“你见过她吗?”
“见过几次。”
胡月说:“我姐的孩子跟她的儿子以前同在一家幼儿园,开家长会的时候坐在一起,慢慢就熟悉了,我姐没什么朋友,一直很珍惜这个闺蜜,为了跟她联系,我姐还特意买过一部手机。”
朱博然微微皱眉:“特意买手机?”
胡月的嘴角不易察觉地绷了一下,片刻后,她才低声说:“我姐夫,就是谭明凯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他不喜欢我姐结交乱七八糟的朋友,黄玉的老公常年不在襄州市,我姐夫说这样的女人私生活肯定很混乱,怕我姐学坏。”
朱博然看了一眼贺文峤,接着问:“你姐和黄玉还有没有其它的女性朋友?”
胡月想了想,才说:“好像有几个,我姐说都是孩子家长,是她在游乐园里认识的。”
朱博然拿出周敏的照片,问:“里面有这个人吗?”
胡月接过照片仔细辨认,点头说:“好像有她,名字叫王大红。”
“王大红?”
朱博然陡然坐直了:“你确定她叫王大红?”
胡月说:“有次我来看我姐,在楼下碰到她们三个在花园的小树林里说话,我当时没过去打扰,只听见我姐和黄玉都喊这个人大红姐,后来我问我姐,她说这个人姓王,是从黔南省昆山市来襄州市打工的。”
“她们来找你姐干什么?”
“不知道,我姐跟黄玉认识是七八年前的事儿,那会儿我外甥刚上幼儿园不久,我也刚考上大学。”
“你姐的婚姻幸福吗?”
“她们结婚15年,身边所有人都以为我姐过的很幸福,就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谭明凯喜欢给我姐买各种名牌的衣服和包包、各种奢侈品,不喜欢我姐出去工作,不喜欢我姐交朋友,他说这会让他感受到危机感,我姐爱他,什么也都依他。”
“那你姐...”
“你想问她为什么要自杀?”
“呃...对...”
“我姐给我留有一封遗书,上面只有一句话,她说她不想再当这场婚姻里的提线木偶,更不想永远变成谭明凯的玩物。”
朱博然跟贺文峤对视了一眼——玩物?
“我刚开始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去质问谭明凯,可他说我姐是因为多次流产导致心情抑郁,他拿出一堆病历,上面记录着我姐得抑郁症的全过程,包括就诊医院,他让我自己去医院问。”
胡月红着眼圈,深深吸了口烟,说:“我拿着病历去医院挨个问,几个替我姐看诊的医生都说我姐确实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她也不是第一次自杀,她在6年前就曾服用过大剂量的安眠药,只是抢救及时才捡回一条命。”
朱博然见她神情哀伤,犹豫了下,还是问:“你们全家不知道这件事?”
“我姐性格柔弱,她一惯报喜不报忧,从来没有提过抑郁症的事,每次回娘家都是谭明凯陪她一起回去的,在我们家,谭明凯连碗都不让她洗,晚上还会给她倒洗脚水,替她梳头化妆,我们一直以为谭明凯真的疼爱她。”
胡月说:“直到我姐自杀后,我才觉得他们的婚姻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