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峤:“你是说,凶手经过死者同意后,将她的身体悬挂在某个高处,用这种体位跟她频繁发生性行为,导致她体位性窒息死亡。”
“正是,死者尸体表皮的血液呈鲜红色,她身上所有伤痕都是生前造成,新旧交叠,脖颈间的淤血很重,是多次扼压导致的,口、鼻孔有轻微出血,眼结合膜下出血点密集,颜色不一,是因为她多次尝试过性窒息,窒息工具有绳索、毛巾、丝袜、塑料袋等,只有最后一次失手。”
“我在死者的后脖颈间提取到表皮碎屑,正在送检,应该是腿部表皮组织,是丝袜勒住脖颈时残留,绑住死者双手的绳子碎屑也在死者的头发里找到一根残渣,口、鼻孔出血是用不透风的物品套住整个头部造成的,不是塑料袋就是胶衣头套这种方便密封和解开的。”
徐明:“我怀疑凶手和死者把所有的调教和性窒息手段都试过一遍。”
贺文峤:“方华并不是胶衣和特殊癖好爱好者。”
徐明掰开死者的手,示意他们通过放大镜观察死者的指甲,说:“指甲内有污垢,但并未见到任何类似皮肤角质层等的残留物,污垢里有石灰、水泥等混合物质,死者被悬挂的地方靠近墙面,是没有装修过的墙面,或者墙皮已经脱落,现场是一套很破旧的老房子。”
“性调教中有一个体位,就是将M绑在高于地面10公分左右的挂勾上,死者使劲垫脚可以接触到地面,这种体位会使M的身体自然收紧。”
“死者身上的胶衣已经送去化验,但胶衣上残留有84消毒液,凶手给死者穿上胶衣前,将胶衣仔细清洗过,用毛巾擦拭死者的身体,所以暂时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
秦朗:“凶手没有清洗死者的下体和肛门?”
“没有。”徐明说:“凶手应该做过措施,知道自己不会留下体液等证据,所以避开这两处地方,只清洗过死者的身体,也许是因为造成死者的意外死亡,凶手很紧张,他擦拭的部位只有正面,后脖颈和头发这两个部位都没有仔细清理,导致留下些微的残留物。”
贺文峤问秦朗:“这个凶手会不会就是方华?”
秦朗的眉尖轻轻动了一下,脸色有点难看的说:“很难说。”
方华制造出第一具胶衣女尸,纯粹是为揭露景镇和他的地下王国,他没有直接侵犯车祸女死者,甚至有些憎恨胶衣和这种特殊癖好的爱好者。
两具胶衣女尸在作案手法和抛尸地点上都极其相似,可能是方华在这几天里发生过某种巨大的心理变化,让他突破内心的防线,选择真正侵犯死者,或者是他想要尝试这种怪异的癖好,但也有可能是摸仿作案。
比如说两个胶衣爱好者,S在失手造成M的死亡后,摸仿第一具胶衣女尸,将尸体抛在这个正在翻新的公园,想把这个个案融入网络热议的胶衣人偶案中。
贺文峤:“哪种可能性大一些?”
“要看还有没有别的线索,尤其是死者的身份至关重要。”秦朗说:“仅就我个人的分析来说,这两种可能性都存在。”
贺文峤:“凶手痴迷胶衣和性虐,但看他鞭打死者的力度和意外造成对方性窒息死亡,这个人更像是个理论型高手,实践的经验并不丰富,他可能不止一次跟人尝试过类似的高危性行为,否则他想不出这些复杂的凌虐手段。”
秦朗:“方华在6天前制造第一具胶衣女尸,彼时他鞭打死者时泄愤的心理需求更大,这短短的6天时间,他应该不会突然想要跟人尝试这种性行为,一个人的行为和心理就算会发生转变,但不可能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就是这个道理。”贺文峤:“凶手模仿第一具胶衣女尸,但他并不清楚细节,更不知道第一个女死者其实没有直接被侵害。”
秦朗:“他长期关注网上关于胶衣人偶凶案的消息,看过车祸女死者的照片,知道现在全网关注贩卖胶衣人偶的犯罪集团,警方也在大力排查,死者意外死亡后,他的第一反应是选择摸仿,这样就算警方发现死者,不管这个犯罪集团会不会被揪出来,警方和舆论都会以为是犯罪集团所为,他就能蒙混过关。”
贺文峤:“这个思路没有问题,但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必须知道这个犯罪集团确实存在,是真的在豢养胶衣人偶,而且有过意外造成人偶死亡的先例,万一警方真的查到犯罪集团,也不会对这个案子起疑。”
“凶手接触过这个犯罪集团,他也是知情人之一,但只是浅层知情者,不可能是内部核心人员,如果是核心人员,他绝不会选择草草将死者抛尸,给景镇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景镇的地下王国除去内部核心成员,就是有利益关系的合作对象,这两类人群如果闹出命案,应该都有应对方法,像张云、黄若兰等都是走的合法流程,事后赔钱了结,这个凶手却选择抛尸,显然他不是景镇的利益输送对象,也无法接触到景镇,他只能选择自己处理尸体。”
“是知情人,但不是核心成员,也非利益既得者,那就只可能是底层员工、或是某些同流合污的员工家属。”
“底层员工的可能性似乎更大。”
秦朗没说话,只是继续盯着徐明解剖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