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没有,他平时连说话都很少,卖纸皮的时候,别人多绕他几块钱,他也不会争辩,只是默不作声的把人看着,次数多了,大家都觉得他脑子似乎有点问题,就没有人故意绕他的钱了。”
闻伊边作记录,边说:“他在小区住了这么久,就没有来往比较密切的人吗?”
肖兰说:“我是卖早点的,天没亮就要出门,下午还得去餐馆洗碗,除了春节那两三天,几乎没有休息过,根本没有时间关注别人。”
闻伊停下笔,想了想,又问:“那你跟另外四位死者熟悉吗?”
“都只是认识,没有深交。”肖兰说:“我一个没了男人的单身女人,跟这些单身老男人打交道多了大家会议论的,你们要是还有问题,可以去问物业的管理人员,他们都是社区的老人,知道的都比我多。”
闻伊不动声色的盯着她,见对方神色虽然有些紧张,但肢体语言和眼神并没有撒谎的痕迹,微表情专家能通过表情与动作变化窥探到人心,她虽不是专家,但也略学过一些,见状只好收起了笔记本,转而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听说你月底就要结婚了?”
肖兰飞快瞟了她一眼,蜡黄的脸上也浮起一丝暗红,尴尬的摸了摸自己枯黄的头发,低声说:“是物业王阿姨的儿子。”
闻伊装模作样的翻了翻笔记本,“对,王秀梅的儿子,叫丁胜利,对吧?”
肖兰点头。
闻伊笑说:“他家中只有母子二人,人口简单,王秀梅是社区物业的负责人,工资虽然不多,但养活她自己足够了,你嫁过去,不会增加负担,还多了一个人帮你照顾孩子,这是好事儿。”
肖兰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么一个年轻姑娘能说出这种接地气的话,脸上的尴尬慢慢淡去,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就算是结婚也是想要有人做个伴,再说我一个人实在是扛不下去,我儿子要上学,女儿虽然早就停了药,但也还有开支,我真的很累。”
闻伊同情的看着她,心里也跟着酸涩起来,她一个单身没什么文化的女人,能独自带着两个孩子熬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可惜命运对她太过残忍。
秦朗这时突然说:“6点27分了。”
闻伊一惊,赶紧收拾好心绪,轻咳一声,说:“丁胜利的前妻似乎是离家出走的,他们正式离婚了吗,如果还没正式离婚,那你们就没办法去登记。”
肖兰:“这个我听王阿姨说过,他和前妻根本没有办理结婚证,因为他前妻精神有问题,他一直拖着没去登记,没想到还没过到三年,他老婆就突然不见了,说是离家出走。”
“他们没有找过吗?”
“找过的,找了几个月,但一直没找到人,还去报警了,派出所也帮着找了几个月,可惜一直没消息,一个疯婆子谁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是七年前,我刚来广平社区,当时也听别人说过,王阿姨对这个儿媳妇很好,可惜这个女的没福,竟然自己跑了。”
“他前妻是哪里人?她的父母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没听说她爹妈出现过。”
闻伊笑说:“既然他们没有办理结婚证,那就没问题了。”
她见秦朗一直盯着旁边那扇紧闭的房间门,就问:“这个房间是你女儿住的吗?”
肖兰点点头,说:“我跟儿子住在隔壁。”
秦朗突然问:“我能去看看你的女儿吗?”
肖兰愣了下,但还是很快将儿子放在地上,起身带着他们进了房间。
闻伊看了眼刚才还抱着肖兰不肯松手的夏冬,在得知他们要去姐姐的房间时,竟然很快就松开了手,瑟缩在凳子上,脸色苍白的发呆,眼神中流露出惊恐和害怕。
六七平方的小房间里摆着张木板床,窗户下还有一张半米高的长桌,上面全都摆满了各种塑料人偶和洋娃娃,桌子旁边挂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放着五个还没有拆开的洋娃娃。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躺在床上,脑袋后面垫着黑漆漆的枕头,被子半搭在她的腰上,露出里面泛了黄的白色睡衣,上面粘满了油渍。
房间里散发着一股屎尿味,可见生活条件之差。
女孩瘦的只剩下了皮包骨,胳膊纤细,犹如木柴棍,完全看不出她的年纪,她怀里摆着两个穿着婚妙的洋娃娃。
一个娃娃身上穿着白色裙子,另一个穿着黑色的小西装,她一会对这个嗡嗡两句,一会对另一个嗡嗡两句,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出现。
肖兰上前替她拉了拉被子,她毫无反应,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神智的人偶娃娃。
闻伊满脸震惊。
肖兰绞着粗糙的双手,说:“她伤到了大脑,开始只是腰以下不能动,每天还能哭着喊疼,吵着要出去玩儿,后来连双手也不能动了,那时候她才八岁,还不懂什么是瘫痪,过了三四年,她长大了,就慢慢不再说话,医生说她的大脑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永远都不可能再恢复。”
闻伊:“她还认得你吗?”
肖兰摇头:“开始是认得的,后来病的越严重,就越不肯说话,对人和事也慢慢失去了反应,只有给她买了洋娃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