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从尸体上取下蝴蝶结,然后轻轻按在自己手腕上,就像也扎上了蝴蝶结似的,说:“他制作了这么多的尸体玩具,除了心中的执念,也是为了送人。”
贺文峤愣住了:“送人?”
“对,就是送人。”秦朗微微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整个精神都松懈下来,低低的喃喃自语:“他小时候家里很穷,饱受家人虐待,他很孤独,也很羡慕其它小孩,玩具成了他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随着年纪的增长渐渐变成了他心中的执念,他觉得玩具是世间最珍贵的礼物。”
“为了送给最心爱的人,他特意准备了这些礼物,因为只有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才能代表他的心,所以他给玩具扎上了蝴蝶结。”他微微笑着,那笑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冰冷:“那么他想送给小区里的谁?”
贺文峤沉默的看着他,突然也放低了声音说:“他敢用尸体做玩具,是因为他知道他想送的人不会觉得这很诡异。”
秦朗轻轻抚摸着蝴蝶结,脸上带着兴奋愉悦的笑:“对,因为我们是同一个国度的人。”
贺文峤说:“你们都喜欢玩具,特别是人偶娃娃。”
秦朗重复着他的话:“我们都喜欢玩具,特别是人偶娃娃。”
贺文峤问:“玩具这么多,为什么你要给你喜欢的人送娃娃?难道她也跟你一样?”
“不,不一样。”秦朗摇头。
贺文峤越发把声音放低,带着引诱:“哪里不一样?”
秦朗脸上的笑有片刻的凝滞,他眉头微微皱起,神情有些恍惚,过了两三分钟,才反反复复的说:“不一样,肯定是不一样的,我们不一样,她不一样...”
贺文峤立刻换了问题:“你为什么突然要制作这些玩具?”
秦朗轻轻呼出了口气,飞快的说:“因为来不及了,我必须得加快速度。”
贺文峤说:“出了什么事?”
秦朗又开始反反复复的说来不及了,好像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让他自己也陷入了思索的漩涡,一时难以找到正确答案。
徐明盯着秦朗,满脸震惊,犹如在看神经病。
闻伊倒是满脸惊叹,这种模拟凶手犯罪心理的手法跟她的重塑凶案现场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后者更精妙、更难以操作和掌控。
她崇拜的看着贺文峤,没想到他竟然能介入秦朗的模拟情境,两个人一问一答就好像是在正常对话。
贺文峤一时想不到其它问题,看着秦朗脸上阴冷的笑,心里也觉得诡异,就冲徐明使了个眼色,后者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没想到秦朗突然自顾自的睁开了眼睛,脸上诡异的笑在瞬间消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说:“我要知道他们在排查所有住户时,哪些住户家里有很多玩具。”
“只有一家,就在王大宝家的楼上。”
解剖间门口传来朱博然的声音,他正在套鞋套,说:“我正好带队排查王大宝那一排的住户,王大宝同栋楼一单元501的住户家里全都是玩具,而且都是洋娃娃和人偶。”
秦朗问:“住户是女性?”
“对。”朱博然走进来说:“是一位单亲妈妈,叫肖兰,今年39岁,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女儿,今年14岁,小儿子就是发现王大宝凶案现场的孩子,今年7岁,肖兰的丈夫嗜赌如命,把家产都败光了,后来卖了房子带着妻儿从大西北跑到襄州打工。”
他看向秦朗:“六年前,肖兰的大女儿做饭时摔伤导致全身瘫痪,他借口回家筹钱一去不回,就剩下肖兰带着重病的女儿和年幼的儿子靠卖早点生活,她女儿长期躺在床上无法行动,肖兰也没有时间天天在家照顾她,所以就给她买了很多玩具。”
秦朗问:“肖兰一直单身?”
朱博然说:“这几年一直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但对方都无法接受她的女儿,曾经有人提议将她女儿送去养老院,不过只住了两个月,肖兰又将她女儿接了回来,上个月又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同社区的男人,叫丁胜利,他们月底就要结婚了。”
秦朗说:“这个人能接受她的女儿?”
朱博然说:“丁胜利是物业管理员王秀梅的儿子,42岁,二十年前因为伤人坐了两年牢,出来后一直待在家里啃老,10年前他结过一次婚,对方精神不太好,没过几年就不见了,所以以他的条件能找到肖兰已经算很好了。”
闻伊忍不住问:“他有爸爸吗?”
朱博然笑说:“他当然有爸爸,只不过在他十岁的时候跟一个卖淫女跑了,是他母亲独自将他带大的。”
闻伊立刻看向贺文峤,兴奋的说:“贺队,咱们是不是找到嫌疑人了?”
贺文峤说:“是不是嫌疑人,得拿出证据。”
闻伊又说:“你看,肖兰家中都是玩具,丁胜利的爸爸离开家时他才10岁,有受过虐待的可能,他又因为伤人做过牢,也是社会的边缘人群,他现在要跟肖兰结婚,所以才想制作尸体玩具送给她,这完全符合你们刚才的推断,时间也对的上。”
秦朗说:“肖兰的玩具是给她女儿买的。”
闻伊很雷人的问:“难道凶手是想把尸体玩具送肖兰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