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的灯光把午夜医院的走廊照得一片明亮。
只是那充斥鼻腔的消毒水味道一直缠绕着挥之不去。
偶尔还从房间传来一丝刺耳的警铃声,让人感觉冷清。
待靳慎行收到消息马上赶来的时候,程露刚好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爷爷怎么样了?”男人的神情罕有的慌张,连忙问道。
程露脱下口罩,看着眼前的挚友,他只感觉难以启齿,并没有回应。
靳慎行盯着他的眼睛,料想到事情的不妙,他声音顿时低沉起来。
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还有多久?”
走廊上的温度,仿佛掉到了冰点。
程露想起那通过仪器看到靳爷爷胃里的黑色点点,他沉重地回答,“不够半年。”
靳慎行的拳头逐渐握紧,关节发白。
他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坑,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
程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蔓延到其他器官,无药可治。”
他说罢,把手搭在靳慎行结实的肩膀上。
“爷爷他...醒过来了吗?”阴鸷布满他紧皱的眉头。
程露摇摇头,随后说道,“抢救的过程中醒过一次,意识很迷糊,他只说,他想见你老婆。”
“别的都没有了,现在爷爷这个状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靳夫人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的情绪,听着二人之间的对话,不禁松了一口气。
只要那老不死一天没醒来,她还有转机,她要尽快解决眼前的这个麻烦!
背对着靳夫人的靳慎行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妥,随后他迈出长腿,走向了靳爷爷的病房。
病房里的仪器机械的声响盘旋在上方。
靳慎行单独一人窝在沙发上,他的神情显露出从未有过的疲倦。
男人掐了一下紧皱的眉头,沉重的呼吸着。
从小便失去双亲的他,一直以来都是和爷爷相依为命,对于后来出生的弟弟,也是带着莫名的疏远。
他感觉这个世界上就只有爷爷一个血溶于水的亲人。
哪怕身边再有更多谄媚于他恭维他的人,他也只是礼貌上的回应。
直到三年前的车祸,谨言的出现,那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有了想组织家庭的想法。
当女孩在他面前笨拙地为他戴上婚戒的时候,他感觉除了爷爷以外,女孩就是他的另一个亲人。
可惜她却决绝地离他而去。
现在连自己的爷爷都无药可治。
恐惧和孤单,就像当年父母被枪杀后他在医院醒过来一样,蔓延着他的四肢百骸。
彷徨和痛苦,就像当时他发生车祸时被压在车底里一样,让他无路可从。
男人轻轻地握着靳爷爷那布满皱纹苍老的手。
“爷爷,起来骂我,好不好......”
他沙哑的声音伴着他的哽咽,落在那玫瑰金的手表上,同时落在爷爷的手上。
“你说好还要给我和谨言办婚礼...”
“财财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
灯光笼罩着他伏在病床上高大的身影,寂静的午夜,显得他尤为落魄。
谨言在睡梦中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伴随着键盘声,还有一把娃娃音一直骚扰着她——
“嘿,你这坏家伙,居然还打算蹲草里阴老娘?!”
“点他啊点他啊!”
“这大龙是穿了黑丝吗!打野你为什么对它有这么迷之执着!”
“早点塔就赢了!你们这群辣鸡!”
谨言被吵醒,她幽幽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概十三十四模样的女孩,在自己床前气愤地打着游戏。
小女孩感觉到一阵阵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抬头,目睹了谨言对自己眨了眨漆黑透亮的眼睛。
“啊!姐姐你醒了!”小女孩欢喜地把手提电脑扔在一旁,雀跃地说道。
“你是?”看着眼前满脸雀斑,眼睛忽闪忽闪的小女孩,她疑惑地问,双手吃力地称起身体。
“我是迪迪啊!姐姐!”小女孩扶起谨言坐了起来。
谨言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繁复而美丽的墙身,古铜色复层的华丽边桌,独特的巴洛克床头和度黄铜顶饰。
落地的琉璃彩绘窗,配着酒红色的层层窗帘,透露出低调的华丽感。
看着四周打量着的谨言,迪迪不禁介绍着,“你看什么啊!这里是你家啊!”
“我家?”谨言凝视着眼前的女孩,有点摸不着头脑。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没有回来过!”迪迪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着,笑意蔓延着她脸上,“叔叔送你回来的时候,你发了高烧!烧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退烧了,你居然一直在睡觉!”
谨言听着迪迪细细道来,突然想起自己在下飞机的时候身体仿佛散架了一样。
原来自己生病了。
“我都怕你成睡美人了!可是叔叔叫我不要打扰你!这不,你终于醒过来了!”
看着身边陌生而奢华的环境,她有点诧异,“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