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苏执出门,却不见杨予身影,一问,人原是去了书阁。
他想了想,吃完饭便带着苏子行来到了书阁。
酒楼门口,楼内人声鼎沸,生意更胜以前,依稀还传来众人交谈。
“这苏老板中了解元,一去京师,到时候可还记得这县中妻儿?”
“要我说,男儿有志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要不是家里那母老虎管着,老子也能再娶个美娇娘!”
“哈哈哈,看这人还没吃花酒就说胡话,咱们普通百姓,温饱就不错了。”
“这苏老板非池中物啊,老板娘那么美,纳妾更是双喜临门。”
“……”
苏执闻言脸黑得不行,他占有欲强,万万做不出留杨予在县内,而自己私自南下赴考之事,且张公清虎视眈眈,他又怎么可能放这么一大祸患在。
可人多眼杂,三人成虎,把他渲染成一个负心汉似的,他听了都如此生气,不知杨予听到又做如何想。
“爹爹,你要留下我和娘亲在这里吗?”
苏子行童稚的声音在酒楼响起,瞬间打破了众人谈论。
大家回过头,发现正主站在背后一脸阴沉,说人是非被抓,顿时尴尬不已,下一秒就紧接着听到对方咬牙切齿般的回答。
“当然不会,抛妻弃子非君子所为,要赴考,爹爹必然是要带上娘亲和你。”
“可伯伯叔叔说你要纳妾,他们莫不是爹爹的蛔虫?不然为什么知道?”
苏子行小小年纪,却经过启蒙学习,已掌握了不少道理,他故意张大眼睛,发问道。
“爹爹永不纳妾。”
“小行也觉得纳妾本就不对,娘亲那么美,为何还要纳妾,叔叔伯伯这么说,是不是说明婶婶们不好看,可好不好看,不还是他们自己选的吗?既娶了妻,又嫌弃自己妻子,那么当初为何还要洞房,实在怪哉。小行着实不懂。”
说完,苏子行摇头晃脑,一脸茫然,话中有话,字字珠玑,听得刚刚调侃的几人红了脸,心虚不已。
“你说得对,诸位,过几日苏某与妻儿即将南下,感谢大家关心苏某家事,同时也感谢大家这数月里对酒楼的厚爱和支持,还望大家吃好喝好。”
苏执拱手抱拳,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只站在那里,就能感受到无端的气势。
他的话意有所指,深意十足,既作回应,又行辞谢。众人纷纷应是,暗叹杨予福气不小,之后议论的声音却不自觉放轻,生怕被人听到。
上了三楼,杨予正只身站在窗旁俯瞰楼下,苏执拍了拍苏子行,后者小跑上前,悄悄握住了杨予的手,假装老气横秋地噘嘴道。
“娘亲,楼下叔叔伯伯说你坏话,我已经帮你出气了,你千万不要生气。”
杨予感觉到小手触意,听出对方郁闷不乐,得知他说的是哪一件事,心中流过暖流。
“娘亲没生气,人心本复杂,我们若遇到这种人,远离不理就是。”
“可小行听到他们诋毁娘亲很生气。”
“娘亲教过,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伤人一语六月寒,看他们如此所为,更要记得自己勿成为这样的人。”
杨予谨记小反派头衔,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给苏子行输出道理的机会。
小人儿应了一声,沉默许久后突然说话,“娘亲,如果爹爹纳妾你会不开心吗?”
此话一出,不止杨予愣住了,欲上前的苏执也止住了脚步,因为他也想知道杨予究竟会作个反应。
杨予揉了揉苏子行的头发,啼笑皆非,“你还小,懂什么是纳妾吗?”
“当然,然而小行不理解这种行为,朝三暮四,非常人所为。”
杨予惊讶地看着他,很难想象此话从孩子的口中说出。
“你是对的,但娘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你还小,不懂。”
似乎不愿多说,她另提一事,把苏子行的注意力转移到礼物身上。
苏执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有些意兴阑珊,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会纳妾,更不会给杨予离开自己的机会,便知此事急不得,得徐徐图之。
“夫人。”
杨予这才注意到,苏执也跟上来了。
“夫人,约莫明日启程,酒楼归还给刘叔,府宅借与刘婶,你看可好?”
杨予没有应话,有些不舍数月心血付之一炬,却也明白苏执前途不可估量,不应被妇孺困住在小小平和县。
当初林启再三过问,她将话语全权交由苏执,何尝不是因为明白去往京师也迟早的事。
却不想此事来得急切了些。
“你若不舍,我们改日再盘回来。”
苏执心疼不已,可自酒楼一事就深知权势还需掌握在自己手中最为可靠。
当今社会安稳,地方都攀附权贵,官官相护,倘若社会动乱,百姓首当其冲。
那日鹿鸣会上,他设计张公清与婢女**暴露于众人眼中,也仅损害名誉半毫而已。
每当想起他看向杨予浑浊的眼神,苏执就心中阴沉不已,所以科考升官,势在必得。
“无妨,夫君得解元本该高兴,不应此事影响心情,我也只是有些不舍,但也非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