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边令牌先行收着,至于人,看姓氏能不能查出些线索,若仍撬不出话,无用之人,便杀了吧。”
其人跟挽娘称姓氏为向,那么……姑且从京师的士族富贵人家的几个向家查起。
在调查期间,京师的夜晚风起云涌。
三月的春风来得突然,虽仍带着些深冬的寒意,远处桦树上的雪融带着一丝缱绻,将落欲落,不小心,掉入了泥土里,滋养了大地。
京师的土壤似乎培育不了体虚身弱的平王妃,听闻平王宠妻心切,时不时亲上南安寺添香,成为了民间美谈之一。
自从那男子消失后,灼灼恢复了几日宁静,又重新夜里起了波澜。
苦寻未果,林校先前害怕兵营一事泄露,瞒了几日,终于瞒不太住时,如实坦白地道了出来。
“蠢货!”
坐在高位的司汤行非常生气,他随手拿起书桌上的砚台,飞了出去,砸在林校额头,鲜血直流。
后者敢怒不敢言,等人情绪稍有些平缓,跪在地上的他抬头试探开口。
“兵营一事隐晦,且属下们那日未去,这几日对方都没有动静,会不会尚且不知情或者根本对主上没有防备……”
他们不知道欧阳杰在司瑾那里,但司汤行觊觎皇位多年,眼看夙愿即将实现,却差点被泄露马脚。
他阴冷狠毒的目光犹如利箭般,死死地附着在林校身上,令后者话如同被扼住了喉咙,不敢动弹分毫。
“如此一说,本王还得谢你不成?”
“属下绝无此意,只是不是主上教我,徐徐图之?敌在明我们在暗,为今之计是那一块集结令,请主上莫气坏了身子,待您大业之后,属下必会领罚。”
林校非常懂得识眼色,且能迅速冷静下来,这一点正是司汤行最赏识的点,他单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许久才淡淡说道。
“你说得对,本王在司明里时就筹划多年,不差这一步,司瑾只是占了个先机,论血统,他比我还不如,凭什么本王就得落个封王结局,那破地,就是本王毕生的耻辱。”
司汤行想到这里,内心无比憎恨,憎司明里的无情无义和所给的嘲讽,恨司瑾的视若无睹和佯装不知的忽视。
他的拳头在袖中指尖重掐着掌心,钻心的疼时刻提醒着他这两人这几年的对待,他要连本带利地带回来。
“停止寻找,莫给对方瓮中捉鳖的机会,再去加大折磨那个左护法,本王就不信,集结令有一个在他那里,可见欧阳家对他的信任,其他的下落,又怎么会毫不知情。”
“是。”
人离开不久,他在暗处坐着,待了良久,这里不是皇宫的行宫里,而是向家平王妃的住处。
别院朴素,青藤结满屋檐,郁郁葱葱,可在司汤行看来,就是破落之处,密麻的青色好似一张网,套住了对方多年的心结。
“夫君?”
平王妃病病柔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眸中一敛,遮住了眼底的冷意,挂上一副宠溺的模样,从内打开门。
“可是难受了?”
平王妃摇摇头,因为落胎导致的身子受到夜里的凉寒之气,有些受不住地拿起手帕捂到嘴边咳了咳。
“只是想起一事,想与您说。”
司汤行把人扶进屋里,做足了体贴入微的假象,他火折子一点,烛火一燃,房间顿时清亮了许多。
闻言他侧头无声询问,平王妃便将洗尘宴上的事告知与他,这几日她与他都碰不着几面,哪怕是南安寺传闻,也是由婢女的口中得到。
“传言,苏夫人见闻八方,药理吃食上又搭配精擅,王爷可否帮我跟圣上求个恩典,允对方做我半个大夫,也好聊慰我的心情。”
平王不懂其意,莫名牵扯到杨予,没想到平王妃对人有如此交好之趣,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如常,应了声好。
后者窥到当这句话提到时司汤行眼中泄出的的微微亮光和些许讶异,压制自己不停冒出的酸水。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对这个女子感兴趣,甚至忍不住站在庄府一边,想看看对方究竟有啥魅力,能让司汤行为其画作挂在墙上,今日对方的反应,令她妒忌又另眼相看。
或许就是这样独特的女子,才值得司汤行动心,而她行将就木之人,何必折断对方追求幸福的羽翼。
平王妃似乎没发现,觊觎有夫之妇,是一件极为恶心不耻的事情。
杨予可不知道被俩夫妻盯住了,只不过各有所心思,她此时正在灼灼,对着楼内红油漆陷入了沉思。
她不是一人前往,而是与杜如倾一同,没料到立马就撞上这种事,众人皆作鸟兽散,一时间,灼灼已无法开下去。
突然,她瞄到了一个小小角落的图腾印记,反应过来,对方寻人不得,迁怒到胭脂阁了。
她朝挽轻絮投去了一个隐晦暗示的眼神,随着人潮一同涌出。
“姐姐,你说灼灼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红油漆泼楼阁,可是经商大忌呐!”
杜如倾败兴而归,有些失落,和杨予上了马车后,说到此事一脸疑惑。
杨予故作不知情,摇摇头轻轻带过,“可能吧,待过些时日再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