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众将们正沉浸在鼓舞之中时。
“报——”
白袍斥候忽的又扯着嗓子匆匆跑入正殿。
“报王上,秦国使臣来见,这是秦国送来的帛书。”
打破了楚国诸贵族们方才定好的部署。
“使臣?”
负刍拧眉,这一动作使得那张没有生气的脸越发皱皱巴巴,更添衰老。
秦使此时来访,何其反常,项燕眉心突起一个疙瘩。
不过,他极为警惕的看向负刍。
他此前和负刍多有龃龉。
因为他们的楚王,竟然想着要通过割地的方式向秦王求和。
宦侍接过帛书,递给楚王负刍。
负刍接过,看着看着忽然两手发起颤来。
当下在殿上的,有不少是拥有楚国一块领土的宗族主,而今他们没了地,只能带着人马财宝撤退。
现下他们中有些人见到楚王这样,一个个也不由得心里发颤。
有人问道,“王上,可是秦军已经发兵了?”
负刍不言,只是将那帛书往地上一扔,而后失魂落魄,如同行尸走肉般木在座上,又开始抱头苦思。
项燕见状,不免心中微微生恼。
他看的出,他们的楚王负刍和秦王嬴政的决战之心,在看完那份帛书之后,又开始动摇。
方才还众人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商讨发兵的气氛忽的消失不见,而今楚王又生出退缩之心……
岂止是项燕,那些个被秦国夺走了封地的将军们,一个个见到楚王这副模样,气在心里,只是个个隐忍不发而已。
犹犹豫豫,到底是战还是不战?
项燕捡起帛书,看到末尾,眉头直挑。
“秦国缕使奸计,破了合纵之约,致使如今的六国亡的亡,残的残,可是如今,秦王嬴政竟然向我们楚国提出求和!”
项燕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帛书的内容,又细细翻了一遍,每每看到求和二字,项燕都惊愕不已。
“简直是匪夷所思!”
“求和?”
一时间,诸将领纷纷躁动不安起来。
范增却听出了话外之音。
“这分明又是秦国诡计!秦国将我楚国一半的国土收入囊中,如今竟然还派人过来言和?”
项燕眼底满是愤怒!
“秦王,要称帝!”
“称帝?”
在场诸位个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帝?那是我等上祖祖先之号!嬴政如何能担得起一个帝字?”
范增出身儒家,饱读诗书,听到嬴政要称帝的消息,气的浑身发抖。
“秦王如何比之轩辕黄帝之列?竟然敢称帝,何其狂妄?不怕齐楚两国的人耻笑吗?”
听到项燕的话,本就对嬴政心生恼恨却又不能除之后快快的项梁,自然也愤愤不平。
“称帝,怕是只会引得天下士人嘲笑!”
项燕直指关键。
“这不是最重要的。秦王称皇也好,称帝也罢,天下人不认,也是枉然。”
项梁怒气冲冲。
“项将军所言不错,秦军暴虐,战场上全无人性,昔日韩赵魏楚,饱受其屠戮,百姓对秦军怨而恨之。”
有人见收复失地的事情忽的不谈了,自然要提醒提醒他们。
“秦王称帝,天下人自然不服,可是这与我们何干?何况诸位难道都忘了,而今在城父,秦国有整整二十万大军驻守。而城父,就在寿春的北方。诸位如何坐得住啊!”
项燕眉头绞起。
“那李斯的话外之意,是要我们楚国向秦国俯首称臣。”
诸将还在议论。楚王负刍忽的在座上大叫一声!
“啊!”
诸将纷纷将目光投向负刍。
只见负刍脸上一脸痛苦。
眼下,负刍痛苦万分。
他刚在这些个楚国君侯的后代们的劝说下恢复信心,决心要倾全力与嬴政殊死一战。
可是转而这嬴政忽然又来求和了。
负刍何尝不知,与秦国重归于好意味着什么,不就是让他率国投降吗?
可是,这对于一国之君而言,是多大的屈辱。
可是,打么?
楚国于如今的强秦相比,不过区区巴掌大的地方。
而秦国,光是在刚刚攻下的寿春,便陈兵二十万!
如实说,负刍对于抗秦并没有十足的信心。
投么?
身为一国之君,率一国之民归顺,给江东父老留得又是什么名声!
范增本就是项燕帐下谋士,他眼见王上又开始摇摆不定,当即上前进言。
“王上,这摆明了是秦国诡计。秦王嬴政虎狼之心,意欲吞并七国,以饱私欲。而今秦王也知攻我楚国不易,所以才使出这样的缓兵之计。”
负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谷岂能不知秦王之心?可我楚国如今如何与秦国相抗?城父乃我楚国重地,”
范增上前。
“王上,为今之计,自当走一步看一步。”
负刍看着这个虽然身材矮小但是双目炯炯,短小精悍,自给人一种可靠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