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顺藤摸瓜
夜深人静，钱塘县城西的乱坟岗上。
积雪初融，路面十分泥泞，郭蝈儿和熊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好容易来到了一堆荒坟前，举目四望，只见磷火闪烁，再加上阴风袭人，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郭蝈儿冷得直跺脚，怨声道：“无影蝶这该死的灾星，害得咱们半夜到这鬼地方来，希望待会儿能顺利找着殓尸人，别白跑一趟。”
熊三眉梢微挑：“如果入塔盗宝者真是他，那么钱塘的县牢和临安牢城营就都有问题。”
郭蝈儿点头附和：“当然啊，余天钰被劫狱救出，小市兑坊掌柜自尽，宫长章暴毙、无影蝶中毒死亡后又再复生，可见这牢狱中的‘水’也太深太浑了。”
熊三正欲接话，忽望到一个跛足老汉蹒跚走来，手提的破旧灯笼中，透出昏黄微光。
“老宋头，你总算露面了。”熊三迎上前，语气亲和道，“最近过得如何？”
“呵呵，还是老样子，有劳熊帮主惦念。”老宋头一咧嘴，“您今夜大驾光临，有啥吩咐？”
熊三开门见山道：“死于本城监牢内的犯人，尸身若没家眷认领，就会被送到这乱坟岗，我想打听一下，丐帮前团头宫长章，还有大淫贼无影蝶，你收殓他二人时，有无异常情况发生？”
老宋头“嘿嘿”笑道：“不错，他俩在牢中死后，都是由狱卒送了过来，并监看掩埋过程。可等我们一离
开，便突然冒出仨人掘坟搬尸，却没发现我又折返，见个正着。”
郭蝈儿不由得质问：“你既然亲眼看到，为何不报官？”
老宋头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我又不知他们是什么来路，万一跟官府中人有勾连呢！”
他此话不无道理，郭蝈儿顿时语塞。
熊三微微一笑：“老宋头，那三个弄走尸体的人里，你可有认得的？”
“全不认识，不过，”老宋头摇了摇头，又话锋一转，“其中领头的，县衙门前榜文牌张贴的悬赏令上，我看见过，因在净慈寺盗取圣人（皇后）寿礼——金粉《心经》被通缉，更曾以另一副面孔犯下小瀛洲七夕命案。”
郭蝈儿和熊三听了，不禁互望一眼，齐声惊讶道：“半天师？！”
纪家桥，郭家小院里静悄悄的，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好半天，张山才打着呵欠，边披外衣，边趿拉鞋子出屋开门，不满道：“谁大夜里自己不睡觉，还来搅人好梦……咦，小钱是你呀。”
院门外站立的钱小聚，给张山来了个“热情”大拥抱，笑道：“我傍晚刚进城，得知你也回京了，马上就来找你，够意思吧？”
张山眉开眼笑：“绝对够啊，我在外闯荡的这段日子，也一直记挂你呢。”
钱小聚却面色一沉：“情谊叙过，该办正事了，这叫先礼后兵。”
张山一愣：“我哪里对不起你，还‘后兵’？”
钱小聚板着脸
问道：“我的那件‘宝贝’呢？”
张山明白了，重重叹口气：“这真是六月里冻杀一只老绵羊——说来话长啦！”
他把钱小聚拉到石桌旁坐下，原原本本地讲起借用“百宝神钥”前因后果，对方听罢，皱眉嘟囔：“看来当初范公子说的，果然没错啊。”
张山再一愣：“大师兄说啥了？”
“我推测你确实将‘宝贝’归还，但之后又被别人偷走了。”正屋门开了，八宝在秦时月搀扶下，缓慢走过来，“小钱，多谢你信任我五师弟。”
钱小聚嘴角一撇：“嘁，我跟他相识近十年，有过命的交情，你这样一说，倒显得我俩生分了。”
“咣当”一声，院门也开了，郭蝈儿大踏步进来，搭腔道：“师哥，更深寒气重，你还站外面和他们聊，小心身子吃不消。”
钱小聚才注意到八宝神情萎靡，脸色苍白，忙问他：“生病啦？难怪秦公子会扶着你。”
“唉，师哥这是心病，”郭蝈儿长叹一声，“海棠姑娘于上元节灯会遇害了！”
钱小聚大惊，他与海棠儿也“交情”不浅，几乎每次在北瓦作案，都被她抓个“人赃俱获”，后来通过郭蝈儿、八宝，大家混得熟络，才“冰释前嫌”。
“到底咋回事，抓到凶手没？”钱小聚急切问道。
郭蝈儿简略说了下案情，冷然道：“刚才我和熊帮主去乱坟岗，便为追查线索，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潜入雷峰塔
盗窃杀人者，正是已被‘毒死’于钱塘县牢的无影蝶！”
秦时月十分惊讶：“没想到这个大淫贼，居然还有‘妙手空空’的本事。”
八宝沉声道：“不奇怪，咱们先前只认为他擅长‘采花’，忽略了其年幼时被一江洋大盗解救、教养，学会偷盗技能太正常了。”
“是啊，慈幼局一案，他就偷出过余天钰秘藏家中的账簿呢。”张山说着，看了钱小聚一眼，意思很明显：你俩也可算半个“同行”了。
“你们怎样查出无影蝶是诈死的？”八宝按捺不住心中焦虑。
郭蝈儿遂将老宋头所言复述了一遍，听到搬走宫长章、无影蝶“尸身”的领头人，竟是半天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