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梦断香消七夕夜
喜堂中,云朗趁着那一声突火枪响后的全场“平静”,高声道:“我乃军器监少监云朗,奉上命剿灭无忧洞。诸位中或有负案在身者,只要不是谋逆大罪,现今缴械投降,皆可于云某处登记,后统一送交大理寺赦免销案!”
还有这等好事儿?满堂“嘉宾”又惊又喜,也有人疑虑道:“说的好听,到时不会杀降吧?”
云朗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自古杀降不祥!云某愿以仕途前程起誓作保!”
他若说用人格担保,估计没谁会相信,但是当官的敢拿自己的官运赌誓,众人还真就安心了,纷纷抛下了手中的兵刃。
云朗吩咐一个姓连的十将(低级指挥员)做“收尾”,他要带一部分兵士再去各洞窟扫荡清理,杜绝后患。
连十将指着喜堂一角,请示道:“那边有俩人一直没停手,如何处置?”
云朗目光一瞥,见是孙大头和刀刃还在剧斗,就淡淡道:“你盯着点,万一大脑袋的落了下风,就过去相助,否则不必管!”
军火兵器库外,局势还在僵持着。
陶夭夭被按倒于地,跪在无常君身旁,对方将手中利刃紧挨在她的颈上。
任之初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暗暗焦急。他并非顾及陶夭夭这一青楼女子的安危,而是忌惮无常君周围,那些高举着火折子的守卫,怕他们一言不合就开炸!
巨石后,郭蝈儿稍稍探出头,望着眼前的僵局,也很替任之初着急,嘀咕道:“擒贼先擒王,要是有个狙击手埋伏在这儿,将无常君一枪毙命,问题立马解决!”
这时站在厢军队伍最末排的一个兵士,听得身后有微小响动,回头一看,正与郭蝈儿双目对上,不由得一惊,但神情却又立即缓和了。
郭蝈儿心中一动,朝对方一勾手指,那兵士就慢慢退到巨石后,蹲下了身子,低声道:“郭班主,我在北瓦看过‘像生’,认得你。”
郭蝈儿指着他腰上悬挂的一张小弩:“你射箭的功夫如何?”
那兵士自信道:“挺准的。”
郭蝈儿冲着坐于军火库门外的无常君一努嘴:“蛇无头不行,你给他来个一箭穿喉,剩下的乌合之众就不足为虑了!”
对方点点头,摘下小弩,搭箭张弦,目光通过望山(瞄准器)瞄向了无常君,手指扣动悬刀(扳机),一支利箭激射而出。
这行动原本没毛病,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坐在石鼓上的无常君因双方对峙太久,不耐烦地猛然站起,那支射向他咽喉的箭就一下子正中了前胸。
无常君身子一晃,手中刀便离开了陶夭夭的颈项,陶夭夭急忙起身向着张山奔去,心怀怨毒的无常君拼尽最后一丝气力,狠劲一掷,刀尖没入了她的后心!
“夭夭!”张山惊叫一声,冲上前将她抱在怀中。
郭蝈儿见状,也顾不得自身暴露,从巨石后跑过去,急道:“还有救,赶紧送医馆!”
而另一边的无常君,则身形晃动了几下,砰然倒地,满面的愤恨不甘,直瞪着双眼气绝而亡。
任之初眼见形势瞬间逆转,连忙趁着敌方群龙无首、不知所措之时,将云朗那套“缴械投降、既往不咎”的说辞又大力宣扬一番,终于顺利结束战役,并完好地保住了军火兵器库。
云朗带队扫清其余洞窟后,就赶来与任之初会和。作为军器监的少监,这军火库自然由他接管,至于追查库中火器、兵械的来源,也将会是他的新任务了。
云起堂的人陪着张山去医馆救治陶夭夭,临走之前,郭蝈儿还不忘把射毙无常君的兵士拉到了任之初面前:“任大人,您麾下这兵不错,值得记一功!”
任之初定睛一看,心中惊奇不已:这不就是当初在八字桥街上,被禁军兵士打骂而不敢还击的那个“孬种”吗?想不到将恶名昭著的大魔头无常君“正法”的,居然会是他!
长久困扰着官方和百姓的地下罪恶城——无忧洞,此次遭到了有史以来最沉重的打击,随着“首恶”无常君伏诛,“二把手“刀刃夺位不成也被斩杀,而土崩瓦解。
此一役中,被殃及的两位伤者,很快便从无忧洞中的医馆,移送到了地面上施药局继续治疗。
花美娘虽然腰部中弹,但幸好没伤及要害,在孙大头悉心照料下,情况渐渐好转,而陶夭夭的伤势却愈加恶化。
见张山悲痛欲绝,郭蝈儿十分自责,对方还反过来宽慰他,说意外是难以预料和避免的。
七月初七,牛郎织女天河会,一年一度的乞巧节又来临了。
红日西坠,晚霞绚烂,经过张山一再劝说,郭蝈儿带着云起堂的其他艺人,由西湖岸边乘舟,驶向了乞巧会的召开场地——小瀛洲。
留在施药局的张山,抱着陶夭夭一步步登上了花园假山,在山顶的凉亭中,迎着凉爽晚风,眺望不远处的西湖,只见粼粼碧波间倒映着星光点点,一条银河横亘天幕。
陶夭夭水汪汪的桃花眼,仰望着夜空,不胜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