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衿抿抿唇,深吸一口气,一双清亮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杨志远,语带讥诮:“你确定把我妈接回去是养病,而不是继续害她吗?杨志远,你不要忘记我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是被你逼疯的,然后承受不住跳了楼,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些?你又觉得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让我妈搬回去住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用不着你在一旁假好心。”
她很气愤,心里似乎一团怒火在燃烧着。
闻言,杨志远不由得皱起眉,一张满是沧桑的脸庞更是难看得厉害。
“尔尔,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妈妈,所以我现在想补偿,我想用余生来补偿。”他的余生已经不长了,要是再不补偿,他担心自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用不着你来补偿!”
陆子衿的神情依旧很冷,她永远都不会忘记杨嫣如每次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样子。杨嫣如说,爸爸爱的人是她和她妈妈,而事实也是这么证明的,从兰云娜和杨嫣如搬进家里之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她不是傻子,她会用眼睛去看,也会用心去体会。
杨志远微微叹气,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几岁,或许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要不是他贪心不足,也就不会欠下这么一大笔债。
“尔尔,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爸爸?只要你说,爸爸一定会做到的。”
“你会把兰云娜和杨嫣如从家里赶出去吗?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回家,等我妈出院之后,我也立刻把她接过去。”
陆子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盯着杨志远,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是她小时候最爱的人,最崇拜的人。
杨志远犹豫了。
在他的心里,杨嫣如和尔尔一样,都是他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哪个都不舍得。
至于兰云娜,也是他辜负的女人,一辈子都无法给她名分。
现在要让他赶走她们母女俩个,他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呢?他跟兰云娜之间更多的是亲情。
见他一直沉默着不作声,陆子衿顿时冷笑起来,眉眼间更是浮现着嘲讽的意味儿。
她淡漠地睇了一眼杨志远,故意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
“杨先生,以后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谁都不干涉谁,你依旧跟他们住在一起,我妈我会照顾好,用不着你来操心,只要你能管好那母女俩不来找我们的麻烦,那我就要谢谢你了。”
“你!你真的要我赶走她们吗?”
杨志远皱着眉,脸色格外的苍白,而且额较上有细密的汗水渗出来,又在痛了,药!药!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包里带药了,连忙过去翻衣服兜,却不想那一只干枯的手却颤抖了起来,根本就不听使唤。
陆子衿察觉到他的异样,不由得皱了皱眉,他这是怎么了?
“你,你怎么了?”
看着他发白的脸色,陆子衿顿时微微一怔,立刻就着急起来,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他的亲生父亲,小的时候,他也那么爱过她,那些沉重的记忆她怎么可能忘掉呢!
杨志远连忙说道:“药,我兜里有药!”
闻言,陆子衿连忙从他的衣服兜里掏出一小盒药来,又连忙递给他,“我先扶你过去坐一会儿!对了,需要喝水吗?我去给你打水……”
杨志远颤抖着从药瓶里倒出两粒药丸,然后直接放进来嘴里。
好一会儿,他才朝着陆子衿摇摇头,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缓慢地说道:“老毛病了,吃过药之后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在这里坐着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终究是不愿意跟自己的父亲待在一起,那种感觉几乎要让她窒息掉。
说着,陆子衿就站了起来,却不想手腕一紧,杨志远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手指显得格外的干枯,就像是一株老树的枝干。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坐下来,只是一直站着,一双清亮的眸子半掩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杨志远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管他的尔尔做什么,他都不会怪她,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尔尔,你陪爸爸坐一会儿都不可以吗?爸爸现在老了,身体也没有以前好了,也许,也许活不了多久了,说不定那一天就闭上眼睛了,连你最后一面都看不到。”
陆子衿的心咯噔一声,眼眸中一闪而逝的错愕。
或许是没想到在她记忆力喜欢独断专权的爸爸,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明显是一个垂垂老矣的人才会说的话,她的爸爸才五十五岁,一定还可以活很长很长的时间,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你是不是又骗我?我这次肯定不会上当了。”
“尔尔,爸爸就是跟你打个比方,不过,爸爸现在已经老了,早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如果真的有一天有律师找到你,那肯定就是爸爸已经走了,律师来找你继承遗产。”
杨志远笑着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病情。
对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对于生死早已经看透了,他经历过那么多,大起大落,在别人眼里,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