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黛萝似乎开始变得活泼起来。
约莫是因为我们年龄相近,她对我的好奇甚至超过了对莱昂内尔。每当军队停下修整时,我总能在不经意间感觉到黛萝偷偷飘过来的目光,让人有些坐立难安。
再到后来,当她开始在队伍自由走动的身后,甚至开始偷偷跟在我的身边。
不过,她好像不太喜欢薇薇安,大概是薇薇安把脸庞藏在斗篷阴影中的样子,十足十是个标准的阴沉魔法师模样,每次黛萝的气息出现在我身边,总是在薇薇安离开之后。我能感觉到女孩迈着轻巧的步伐,躲在马车后、树木后偷偷看着我。
她的距离不远不近,既不刻意隐藏足音、也没有出言打扰,一派天真的模样反而令人难以忽视,又不忍心驱赶离开的借口。我被她好奇的目光弄得如芒在背,终于忍不住在某次饮马时硬着头皮主动开口:“你还是出来吧。”
下一秒,那丛落着雪的灌木丛就簌簌地抖动了起来,顶着一头细雪和落叶的黛萝公主像只松鼠似地探出头来:“我可以吗?”
我刚一点头,她就牵着裙子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满眼好奇:“我想问很久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嗯……喂马?”我想了想,解释道,“冬日的草太少了,有时需要喂些蔬果保持它们的健康,这也有利于保持我们的默契。”
我捋了捋战马油亮的皮毛,向黛萝展示上面修剪出的闪电印痕:“看!它的名字叫疾电。”
“真是个好名字,”黛萝咯咯笑起来,“那天晚上你驾着它跑过来的时候确实非常像闪电,特别是它鬃毛扬起来的时候。”
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夸奖骑手的马匹,就像是夸赞将军的利剑一样,总是令人感到自豪。我看见黛萝笑容明媚,猜测那夜的兽潮大概没在她心中留下太大的阴霾,也稍微放下心来,笑道:“它确实是因为白色鬃毛甩动起来像闪电,才起的这个名字。”
“好帅气呀!”黛萝赞美道,露出羡慕的神情,“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我代替我的马驹,被她夸得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把手中的半个苹果递给了她,“给你,你可以用这和它做个交易。”
黛萝兴奋地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了疾电嘴边:“啊——”
接着,疾电却对她毫不客气地喷了个响鼻,黛萝被吓得“呀”了一声,险些跌倒,疾电则尾巴一甩,整个马身都拧了过去。
我慌忙伸手扶住在雪地里摇摇欲坠的女孩:“你还好吗?”
“还……还好!”黛萝抓着我的手,终于稳住了平衡,“它是不是讨厌我呀……”
我赶忙摇头,尝试着去牵马的缰绳,疾电气哼哼地站在原处喷响鼻,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我只好尴尬地解释道:“呃……它只是比较怕生,大概除了我以外,能接近它的人只有我的老师维安了。”
“那个黑袍法师吗?那天兽潮的时候我看见他杀狼了,看上去阴森森的,好可怕……”黛萝的眼睛忽闪着,牵着我的衣角小声说,“原来他是你的老师呀……我和你一起喂马……他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下意识皱起眉:“老师只是为了保护队伍安全而已,我还也在你面前杀了那匹狼狮呢。”
而且薇薇安哪里可怕了,她就是我心里最好的!
我在心里大声说。
这样想着,我忽然就失去了和她继续交谈的欲望,摇摇头说道:“他也不会因为我和你聊几句天就生气——但疾电看上去不太喜欢你,你还是走吧。”
黛萝脸色一白,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我于是停下动作等她开口,她却用力地一眨眼睛,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转身就跑了。
身后的树丛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声响,我下意识回头,却发现那里空空荡荡,大概只是风吹过。
不知道为什么,一丝愧疚忽然涌上了我的心头。
我咬着嘴唇焦躁地转了两圈,总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两个人的事情似的——啊!人际关系真令人头大!
我紧抿着嘴把调整马鞍,决定下次还是和黛萝道个歉好了——我其实还是很希望能有同龄的朋友的。
然而,这份歉意却再也没能找到传达的机会。
黛萝就像是彻底伤心了似的,接下来的旅途中,再也没和我说过话。
薇薇安也没有提起任何相关的话题,笑盈盈如往常,只剩我一个人像做错了事情却没得到预料惩罚的小孩那样,紧张不安,几乎要把尾巴毛愁秃。
好在,这一段返程终于到了终点。
抵达王城的那一日是个大好的晴天。身后千里外的西风城或许冻土未融,东南近海的奥尔德林却已经蔷薇绽放,高大的圣王像伫立在蓝天之下,同鸽群翅膀一般洁白。簇拥在国王大道旁的百姓们欢呼着王军凯旋,不断地将手中的鲜花和香草抛到我们身上。
整条大道都弥漫着热烈的芳香。
此情此景同过去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的名字也在那些欢呼之中,一浪高过一浪。
一个小女孩被她的父亲高高地举了起来,将手里的白色小雏菊递向我。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