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发出了求和信号,我也就没再不依不饶,松开了手,从那女孩身上站了起来。
她得了自由,回头却冲我恶狠狠地一龇牙,转身就跳进了黑暗中,红尾巴在夜色中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别管她。”那位年长的兽人说,“她前几天刚成年,第一次夜巡就被比自己小的女孩打趴下了,觉得丢人罢了。”
“说回来,你是……半兽人?”她紧紧地盯着我,“你的气味很陌生。”
这时我才意识到她是一位年龄与莉塔相近的女性,约莫三十往上,面容沧桑干练,握着铁弓的手臂肌肉流畅紧实。在她的注视下,我下意识一愣:“啊……嗯。”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审视我的目光分外锐利,尤其是与我对视时,那双眼睛仿佛要把我看透,从我的眼中读出点别的什么东西来。
“你来错地方了。”她皱起眉头,“我们这里不欢迎——或者说,非常厌恶人类,即便你是半兽人,身体里也混着人类的血。走吧,让其他兽人看见你,可就不只是被称一声‘杂种’这么简单了。”
“我不是来这里定居的。”我摇摇头,回答道,“我只是来……还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她的眉毛拧得更深了,“还给谁?”
我张了张嘴想回答,却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母亲真正的名字。
在皇宫中,她被我的父亲称为“梅伊”,为“鲜红”之意,因此也被仆人们称做“红夫人”。但她曾经的名字却从来无人提起,我所知的,竟不过是一个称呼的代号。
最后,我只能从怀中掏出那只木匣子,递到对方面前:“或许,您能让我面见你们的族长、或者部落里的老人吗?我想知道有没有人见过这里面的东西。”
那木匣子上有数道凌乱的兽人爪痕,对方随意地扫了一眼,忽然变了脸色:“里面是什么!快把它给我!”
她劈手就夺,我当即往后一闪,利刃出鞘的声音铮然响起,薇薇安的利剑从魔杖中抽出,漂浮在半空中,闪烁着寒光的剑尖直直地对着那个兽人的脖颈。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见薇薇安的剑,月光之下,某个角度的它纤细得像根琴弦,剑锋却闪着如主人一般冰冷的光。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我退回薇薇安身侧,警惕地瞪着那个兽人:“不。除非见到你们族长,或者有人认出它是什么,我才会把这匣子给出去!”
对方的目光又落在我的脸上,像是要把我刺穿。
我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良久,她却忽然叹了口气。
“我就是族长。”她说,忽然露出极疲倦的神情,“我的名字是赞雅,或许我认识你们要找的人——她是不是左手上有道疤痕?无论如何,先进村子再说吧。”
她摆了摆手,四周的树丛瞬间响起窸窣的声音,有鲜红的颜色在阴影中一闪而过。我这才发现,树丛中原来还有埋伏的兽人。
“但那个女人不能进来。”
她指着薇薇安,用冷硬的态度说:“虽然精灵族已经消失很久了,我也不知道为何你们会重新出现在大地上。但无论如何,我们对精灵的仇恨,与对人类般一如既往。她必须留在这里。”
“不行。”我斩钉截铁地说,“她要和我在一起。”
“哦?”族长又恢复了那种充满攻击性的态度,“她是你的谁?”
我正要开口,薇薇安却已经抢先一步说道:“仆人。”
然后她飞快地给我递了个眼色。
我一愣,随后艰难地开了口:“没……没错!她是我的仆人,是我的…呃…私有财产,必须跟在我的身边侍奉我!”
薇薇安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嘴上却柔顺地说:“您说得对。”
“身为您的仆人,在您身边保护您、侍奉您是我应该——”
“差不多得了。”族长烦躁地一挥手,粗暴地打断了薇薇安蛊惑人心的施法前摇,“主仆情深是吧?那你要跟进去也行,毕竟,我们不欢迎精灵,但也有例外——那就是当精灵作为俘虏存在的时候。”
她又吹了声呼哨。片刻后,方才那个兽人女孩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手中叮叮当当地捧了一堆铁链和镣铐,样样都由黑铁铸成,看上去沉重无比,坚不可摧。
“如果你要进我们的部落,就必须把武器都留在这里,把这些东西戴上,我们才能允许你跟在我们身后。”
那怎么行!我皱起眉头,想要拒绝。
薇薇安的眼睫毛却轻轻一颤:“可以。”
“只要是我的主人为我戴上的,什么都可以。”她说道,若有似无地扫了我一眼,然后主动俯下了身子。
乌黑长发从她的肩头滑落,露出一截雪白脖颈,送到了我的面前。
面对她柔顺低垂的纤长眼睫,我手中捧着那沉重的颈链,压力忽然大到爆棚。
——薇薇安是绝对不可能吃哑巴亏的,我知道。她今日看似情愿吃下的亏,日后绝对要千百倍地报偿回去。
然而,我却不知道,我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在日后抵过这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