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李彤之猛地举起枪,看了眼咻。
夜色浓重,黑色毛发的咻在没有月色的书影斑驳处,与丛林的黑融为一体。
蹲下来,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却发现它浑身都在抖,但尾巴却拼命地摇,并没有夹起来。
可见,虽害怕却并不退缩。
“好狗。”
李彤之俯下,伏到最低,靠近咻毛茸茸的耳朵,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咻身上狗的气味淡淡的,它似乎在刚刚撒了点尿。
但李彤之却不嫌弃,她很喜欢这股味道。
这让她想起了以前被房东赶出来,没钱押一付三找下一套房子的那段日子,住在桥底下。
桥底下,其实挺热闹。
蛮多人住的。
左边是流量了十年的老哥,他说自己以前是高考状元,说这话的时候,总是贼兮兮地看着她,还时不时咬牙,舔唇。
右边,是得了癌症的老伯,也不知是个什么癌,浑身溃烂,发出一股子臭味,天天感叹命运的不公,半夜总在磨刀。
磨刀的声音伴随着他绝望又愤怒的骂骂咧咧,说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李彤之当时虽然才十七岁,但她不怕,一点儿都不怕。
一天三班倒的工作做完了,提溜着东西到桥底下,那儿有小黑等着她。
小黑是条流浪犬,和她一样,没爹没妈的,也和她一样,战斗力爆表:隔壁的老哥半夜突然压到她身上,被小黑咬得裤裆都在滴血。
李彤之喜欢狗。
狗也喜欢她。
只要到了冬天,
无缘无故的,她走路上都会有流浪狗跟着她,她总会给些食物。
同事们说,可能狗会看人心,看你心善,这天寒地冻的,投靠你来了。
李彤之却不这么认为。
饿着肚子的人,光有心善可活不下来。
“它们啊,可能看我是同类,来抱团取暖的。”她总是这样回答。
“同类?”旁人不解。
是啊,同类。
在这寒冷的冬天,漆黑的夜里,没妈妈没爸爸没房子没馒头,只能靠着自己活下去的同类。
听到李彤之的话,咻的耳朵动了动,毛茸茸的,转过头,李彤之只觉得鼻头湿热。
它舔了舔。
就像当年在桥底下保护她的小黑一样。
李彤之心中一暖,目光瞬间变得凌冽了起来,看向了前方。
咻低声呜咽着,尾巴疯狂地摇,鼻头朝着东北风,似乎有些不确定,一个劲猛探。
突然,它猛地蹿了出去!
毫无征兆,却没有丝毫犹豫,黑色的小身影瞬间消失在丛林里。
李彤之只觉得瞬间一股寒意涌了上来。
“咻!”她低声发出了咻口哨般的声音,想要制止它。
回应她的,只有一些昆虫和鸟类的叫声,还有远处的枪鸣。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无力袭来,趴在草丛里的李彤之觉得自己浑身冷得很,冷得抖如糠筛。
怎么办!咻会死的!心里这句话在狂喊,脑子里浮现出门口那只咻,也如同这般冲出去,然后被压扁了的惨状。
咻!
她再次将唇微微紧着,发出了
咻的极低的口哨声。
这种呼唤隐藏在丛林那些嘈杂的昆虫叫声里,隐蔽、急切。
侧耳,眼睛瞪到了最大,却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李彤之的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从鼻头掉了下来。
古代的战犬如何训练,她不清楚,但清楚的是,咻还小,才三四个月,又接受过多少训练?
想着,应该是前方有人,它闻到了什么,本能让它冲向敌人。
嗡……李彤之出现了耳鸣。
她明白自己此刻的惊恐已经达到了巅峰,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下,在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的瞬间,一个声音从耳畔响起。
别怕,李彤之,靠自己,不仅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好!比所有人都好!
每一次,她惊恐、无助的时候,都会响起这句话。
自己对自己说,别怕,靠自己,活下去。
李彤之默默念了几遍,便镇定了下来。
这本事,是独自一人生,经历苦难、无助后练就出来的。
她的目光再一次变得刚毅了起来。
咻……
她再一次发出极为隐蔽的声音,而这一次,她面向的不是战犬消失的方向,而是曹六狗的方向。
在这一秒,内心深处,她强行让自己接受了咻会阵亡的事实。
等了几秒钟,依旧没有回应。
看来,曹六狗与她的距离有些远,这么低的声音是听不到的。
我会活下去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狗娘养的就敢来这!李彤之默默念着。
旁人只觉得她不怕战争。
诚然,比起一
般女人或男人,她是没那么害怕,因为她觉得这是机会。
若在这战役中,她表现英勇,甚至立下大功,是在古窑能收获所有人真正的臣服,至少是真心接纳她的机会。
哪怕是三当家的,这些人也尊敬她,但李彤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