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公看着远去的麴义一行人,脸上缓缓收起了笑容。
本来崔太公想留麴义在庄上住一晚,以尽地主之谊,但麴义担心夜长梦多,婉言拒绝了。
崔太公理解麴义的担心,也不强求,当即让管家准备粮食,装载上车。
说起来崔太公也确实仗义,一次性送给麴义五车粮食,就连拉车的驽马也一并相送。
不仅如此,临走时崔太公还送给麴义一盘金银,以及一件锦袍。
麴义大为感动,坚决不要,但架不住崔太公热情,几番推辞方才收下。
回到府中,一旁的老管家有些担忧的问道:“太公,这麴义乃是袁州牧的对头,太公如此做公子那里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崔太公捋了两下胡须,回道:“此乃赵浮之谋也,哼,其目的就是想引起袁绍对吾儿的猜忌,从而搅乱人心,削弱袁绍的实力!
如今袁绍正与公孙瓒交手,逼走麴义已经实力大损,若是吾儿再被猜忌,袁绍手下一定会人人自危,军心不稳,到那时离败不远矣!”
管家听了大惊,怒道:“赵浮竖子安敢如此?亏得太公还时常接济于他,真枉为人子!
不过太公既已知之,何故还送给那麴义钱粮,更不应该让德儒跟随啊?”
崔太公听完面无表情道:“此种情况吾安能不送?汝真以为那麴义的军功和威名,是别人拱手相送的不成?
别忘了麴义出身凉州,一身羌人习性,反复无常,此时与他翻脸不智!
至于德儒……不过是老夫的一枚棋子罢了,今日观那麴义颇与传言不符,并非有勇无谋之辈,其人城府颇深,戒心极重,这种人要么成大事,要么身首异处,无论哪种结局与吾崔氏而言,无非些许钱粮和一个无关紧要的族人罢了!
麴义成事则崔氏有雪中送炭之功,麴义身陨于崔氏又有何损失乎?
至于季珪那里,你速速派人将事情原委详细告知,他自有保全之策,还有,从今日起德儒母亲那里,一切用度皆按嫡传供给,不可克扣半分!”
管家听完恍然大悟,恭敬的说道:“原来如此,恕老奴愚钝,老奴这就去安排!”说完躬身退下。
崔太公没有理会管家,自言自语道:“赵伯平,念汝亦算忠义之士,这次便不与汝计较,再有下次,哼,莫非真以为老夫提不动刀否?”
……
麴义押着车队与牵招汇合,并吩咐原地扎营,明日再行上路。
牵招不解其义,抱拳问道:“今粮草足备,将军何故耽搁焉?”
麴义微笑,遂将崔林之事大略讲了一遍,讲罢接着说道:“崔林此次随吾从军,不知何年再回故里,其家中老母尚在,虽有崔太公帮忙照拂,然人伦大事不容马虎,因此准他回家一趟,待其一切安排妥当,明日归来再行赶路不迟!”
牵招听完惊喜道:“莫非是崔琰族弟崔林崔德儒乎?”
“正是!”
“哈哈,果是此人,恭喜将军得一贤才矣,若为此人莫说候上一日,便是三日五日,十日八日也是值得!”
“哦……?”麴义见到牵招如此激动,并口称崔林为贤才,心中不解问道:“子经亦知此人乎?”
牵招心情尚未平复,回道:“将军有所不知,这崔林乃是崔琰族弟,虽家境贫寒,然学识非俗,深得其兄崔琰赏识。
招与崔琰相熟,季珪常与吾提及此人,言其为:禀性自然,高雅弘量,非千里之才也!由此可见一斑!”
“哎呀呀!”麴义听完也激动了,大笑道:“本以为得一雀,殊不知实为一雁也,哈哈可喜,可贺!”
麴义与牵招谈论完毕,赵浮走过来,说道:“今将军缺粮之危已解,吾亦不再多留,这便去也!”
麴义听完有些错愕,一直以为赵浮会追随自己,现在却突然要走,急忙问道:“伯平何不与吾同行?”
赵浮抱拳拱手,回道:“吾对袁绍别有他谋,因此恕难同行,将军勿怪!”
麴义真没想到赵浮竟然这么恨袁绍,听他说还有别的打算也不好勉强,握住赵浮的手说道:“只恨麴义命薄,不能早晚聆听伯平兄教诲,甚为憾矣!”
说完命人取来崔太公赠的那盘金银,捧到赵浮面前,说道:“身无它物,借太公所赠金银赠兄,聊表心意!”
赵浮哪里肯要,几番推辞坚决不受。
麴义感慨,赞道:“真高士也!”
二人互道珍重,把手泪别!
赵浮离开,使得麴义高兴的心情低落许多,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不甜,于是安心的看着士兵扎营,等待明日崔林到来便直奔北海。
……
陈留,张邈坐在堂上,看着手下文武说道:“城门来报,冀州袁绍遣使者而来,不知所谓何事?”
张邈字孟卓,陈留太守,当年讨伐董卓的诸侯之一。
坐下文武听完左右交头接耳起来,唯有一人独坐不动,面色难堪,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袁绍赶出冀州的韩馥,也就是麴义之前跟随的人。
说来韩馥也是憋屈,当年诸侯联盟讨伐董卓,韩馥与张邈袁绍一样,都是诸侯之一,威风凛凛,可是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