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刘嬷嬷家中,挑了灯看万古川的伤口,林泓差点没背过气去。
伤口上缝着的线已经被绷得拉扯过皮肉脱落了几针,染血的线松松垮垮被浸在血里,血迹抹了万古川半身,衣服也浸湿了,袖口都是湿的,林泓之前感觉到的血就是从袖口滴下来的。
现在拉开衣服,新的血又涌出来,漫过胸口流到腰际。
林泓的脸色比万古川还苍白。
“没事。”万古川安慰林泓,“更严重的伤我都受过,死不了。”
但这句话显然没有安慰到林泓……
他们没有去麻烦睡梦中的刘嬷嬷,决定亲自动手。
林泓给他清洁伤口,为了洗这次的血,两盆清水都被染成红色,触目惊心。
万古川要自己缝针,他在烛火上烧针。林泓背过身去,他根本不敢看。
“你自己能行吗?”林泓问。
“可以。”万古川的声音很平静。
林泓背对着万古川,咬着唇,他看着烛火映在地上的人影把里的针抬高了绷直棉线,又再次落针、拉线。林泓的睫毛抖了抖,光是想想都痛得难忍,可身后的人当真一声没吭。
“好了。”万古川的声音如常,“林泓,帮我剪一下线。”
他另一条胳膊抬不起来,只能让林泓来剪。
林泓转过头来,眼睛都是红的,“好……”
看到万古川拿着针的手指满是血,林泓拿着剪刀有点抖,他觉得剪断这根线就用光了他的力气。
刘嬷嬷之前洗了万古川的衣服现在已经晾干了,上面被刀割烂的地方也被她缝好了。万古川就穿上自己的衣服。
林泓颓然地坐到万古川身旁。
他想转移注意力,开始想,那个笛声究竟在何处听见过,究竟是什么曲子?吹笛者又是何人?那些亡魂惧怕的是这首曲子还是吹笛者?又为何惧怕?而吹笛者似乎在保护他们免遭亡灵伤害?为何?
万古川穿好了衣服,理了理衣领,看向林泓。
林泓若有所觉,也侧头看向他。
四目相望。
窗外夜色幽深。
仲春的风吹过树林,“沙沙”地响,很轻很轻……
屋里暖黄的烛光微微摇曳……两人的影子也在微微地晃……
林泓心头犯痒,脸有点烫……
他听见万古川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挠得他心头更痒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一个吻……
烛光里,万古川俊美的脸庞有些失血的苍白感,却很温柔。
他抬手,指节轻轻撩起林泓脸侧的碎发,手贴在他的脸侧。
林泓觉得那只手很温暖,他抬着眸子看着万古川。
烛火微晃。
万古川觉得烛光在林泓眼底细细地闪。
他的大拇指轻轻摩挲过林泓眼下的卧蚕。
林泓被揉得眨了一下眼睛。
“累吗?”万古川的声音很低沉。
林泓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了,他想,说不累会怎么样……
“累不累都赶紧休息吧。”万古川道。
林泓:“……”
“夜色还深。”万古川收回了手。
林泓躺在床上,盯着房梁上的月光……
这他娘的怎么睡得着啊!
所有注意力都在身侧的人身上,万古川一动,林泓的神经就绷紧一下。
之前一直睡一张床盖一张被子,可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睁着眼睛怎么睡觉?”
万古川低沉的声音响在他耳畔,酥麻蹿到头顶……林泓要是一只猫已经炸毛了,救命……
他强装镇定侧头看去。
万古川面朝他躺着,在月色中正看着他。
“……”林泓从被窝中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手心是他的眉骨、睫和高挺的鼻梁,“那你先闭上眼睛赶紧睡。”
万古川静了一会儿,抬手握住他盖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拉下来,放在唇边轻轻亲了一下。
“……………………”林泓:救命!!
第二天清晨,林泓顶着黑眼圈吃早饭。
“官人昨晚没睡好吗?”刘嬷嬷又煮了一碗苦野菜汤放在林泓面前。
林泓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是睡得不舒服吗?”刘嬷嬷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有些担忧地看着林泓。
“啊……不是……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喝了浓茶。”林泓说完想起刘嬷嬷家根本穷得没有茶……他补充道:“自带的茶。”
万古川在旁边看了他一眼。
刘嬷嬷笑道:“听说茶提神,没想到这么提神!害!晚上就别喝了哈,睡眠重要!”
“知道了……”林泓心道那就得把万古川“端”出去。
刘嬷嬷正要走,林泓叫住了她,“对了——嬷嬷,您昨夜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没有啊!”刘嬷嬷道,“官人夜里听见声音了?什么声音啊?”
“没……我起床喝了水,怕吵到您。”林泓道。
“害!没事!夜里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来找我的——你们慢慢吃。”刘嬷嬷说完就出去了。
“昨晚上那么大动静都没听见吗?”林泓感叹,“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