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缕缕的光线从缝隙间倾泻而下,整个洞穴笼罩着不真实的光晕,沙尘在半空轻扬。
七个人各寻一方,都坐在沙堆上。
“怎么说?”程进玖问林泓。
“我们看到的是这个卡凡蒂亚城的历史,”林泓道,“与京城的变革相关联,从盛到衰,时间跨度大,大概是要展现给我们几个关键的转折点。”
林泓道:“城中事松散,能联系起这些事的,是那些一直存在的罐子——所有的东西都在改变,但是罐子没有变。”
“那些瓷器里的人……应该就是怨鬼吧。”林泓看向万古川,“可能和我们之前遇见的楼船一样,是一个集体造就的鬼方。”
“你是说,”彭若安伸直了一条被压麻了的腿,“是瓷器里的那一群人创造的这个鬼方?——也就是说不只是一个人能操控这个鬼方,而是一群人。”
“也许吧……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猜的。”林泓看向众人,“这个鬼方时间跨度很大,所以应当是生在不同时段的人在操控——只能这么解释了。”
“有些道理。”程进玖摸了摸下巴。
“被装在瓷器里也难怪会怨。”彭若安点头。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完成瓷器里那些人的遗愿就行了吧?”程进玖道。
“但这可能不好办,我可是被他们害过的人。”林泓想想都难受,“我不觉得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来,得我们自己去找答案。”
“可是要怎么找呢?”宁秀云道,“时间在不断地变换,要怎么追溯?”
林泓思忖,“总结一下,目前我们未解的谜点有三:一,为何卡凡蒂亚繁盛时没有声音而衰败时却有?二,为何要展现卡凡蒂亚的历史,要再现那几个片段?三,是何人用这么残忍的方式装了这些瓷器,又为何要装,装的又是何人?”
“还有——我在罐子里听见了天南地北的声音、看见了沙漠的全貌,我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林泓皱眉,“罐中人的所见所闻?”
“兴许吧。”彭若安道。
林泓揉了揉鼻子,还在想那些瓷器,“我就说大门那个细口的罐子里面怎么那么臭……原来是装了死人……我怎么没想到呢……还中招了。”
万古川其实早就想说,那个罐子里的味道像堆满了尸体却数日来不及清理的战场……但也可能只是雨水的腥臭。
戴轻轻扯了扯宁秀云的衣袖,小声问她,“宁姐姐,他们说的瓷器、罐子是什么呀?”
“就是林公子在沙地里挖的那种,我们在门口看到的那些。”宁秀云道。
“可是……”戴轻轻嘟哝,“我压根没看见什么罐子啊……”
宁秀云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可能没注意吧,没事,晚上再进城就知道了。”
戴轻轻点了点头。
“你方才为何不说话?”林泓坐在一直沉默的万古川身旁,问他,“有什么想法吗?”
万古川看向他,半晌才开口:“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林泓皱了皱眉,“那是?”
“还说不清,有地方不对劲。”万古川抽出了后腰的剑,竖着靠在一旁,“再看看。”
“你怎么样?”万古川问他。
“我?”林泓反应过来他在问自己的身体状况,“没事了。”
“睡会儿。”万古川看着他。
“好。”
林泓靠向后面的石壁,看见对面的宁秀云和戴轻轻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他隐约听见了“酒肆”、“恶人”、“保护”、“生气”、“有意思”、“很强”、“问问吧”等断断续续的词。
他看见宁秀云红着脸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在看万古川吧?
旋即,他看见宁秀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看向戴轻轻,戴轻轻点了点头,她便站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
林泓心头“咯噔”一下。
宁秀云停在了万古川的面前,“万大哥……”
万古川不明所以看向她,“宁姑娘何事?”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宁秀云看上去有些紧张。
“好。”万古川起身。
林泓喉头哽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他跟着宁秀云去了山洞里远离人群的另一侧。
程进玖正在擦拭他的剑,他抬眸看了经过自己的万古川和宁秀云一眼,这是干嘛?他又看向林泓,见他也一直盯着这一男一女。
程进玖不明所以,继续擦剑。
林泓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就是离不开那两个人。
他大概猜到了宁秀云会说什么,万古川很强,人也很好,在这鬼方里有姑娘倾心于他、向他示好,希望有他的庇护也属正常。姑娘家脸皮薄,兴许不会明说,但也会暗示的吧,如果正好万古川有意,那他们就成了。
林泓突然想起在酒肆里,有人抓着宁秀云时万古川生气的模样……
林泓心头像浸了凉水,也许万古川真的对她有意思?
他看见宁秀云低着头把头发捋到耳后,他看见万古川垂眸看着她。
看着她……
林泓心头一紧。
不想这样。
喜欢他的眼睛看向自己啊。
他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