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宇磨磨蹭蹭了半天才下楼来。
“你这是弄了个头发还画了个妆吗?”林泓笑他。坐在桌前等了他好久,这会儿不取笑一下怎么成。
段宇哼哼唧唧挤过去,坐到他旁边,捏着嗓子说:“是啊,还泡了个花瓣浴~”
林泓一身鸡皮疙瘩,把装了发糕的碗推给他——因为包子沾了血就扔了,这个发糕是林泓故意选的。
果不其然,段宇的脸色变了,他瞬间忆起了那根蒸得糯糯的小指头的滋味......还有胆汁都要吐出来的痛苦......
“呕......”段宇捂着嘴巴,艰难咽下呕吐的感觉,“我恨你......”
林泓大笑,有个弟弟来戏耍就是爽。
他伸手把放在隔壁桌的粥和馒头递给了段宇。
这会儿,大堂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周围热闹了起来,声音高高低低,没一句完整的。
林泓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布衣荆钗的乡野妇人、腰挂鱼篓的渔民、步履蹒跚的老妪、风尘满身的刀客、衣衫褴褛的乞人……
他们来这荒郊野外的客栈做什么?
段宇因为看过了那个发糕,胃口不是很好,盯着青菜粥,拿着勺子搅半天才吃一口。
林泓看着都觉得他憋屈,又想笑又觉得可怜,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逗他。
“公子。”一阵香风从左方飘了过来——昨日被胡斩调戏的女子坐在了林泓的左边。
林泓侧目看过去,“姐姐何事?”
婉凉笑了笑,一双含情目弯弯的,眸波流转,“公子可人,‘姐姐’叫得真是好听。”
她拿出了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我是来还东西的,已经洗干净了,小女子婉凉,多谢公子了。”
“啊,没事,手帕就送你了吧。”林泓道。
手帕是上好的丝绸,绣着苏绣的一支墨竹。昨日染了不少血,真不知道这姑娘是如何洗得这般干净的。
“那谢谢公子了。”婉凉收下了手帕。
胡斩正好从楼上走了下来,一双铜铃眼看到了坐在一起的三人,他瞪着那女子啐了一口,“狐狸精。”
他声音粗犷洪亮,这一声该听见的人都听见了。
林泓看向他,没什么表情。段宇低头吃粥。
婉凉却反而浑不在意,漂亮的脸上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胡斩的目光投向了林泓。
这一次不是毫无焦距地匆匆掠过,而是实打实地盯着,都要剜下一层皮来了。
胡斩一边走一边看他,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林泓被他笑得心里发毛。什么意思?
他看向胡斩背上的那把钢刀,上面竟有一个豁口。
这是......去砍人了吗?
“不打扰二位公子了,小女子先告辞了。”婉凉站起身来,冲着林泓眨了眨眼睛,风似的飘走了。
待她走远了,段宇发表了他的观点,“哥,我觉得她对你有意思。”
“得了吧,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林泓一手支着头,一手手痒地摇了摇装筷子的竹筒,“哗哗哗”直响,“我觉得不是。”
他也算是风月场的老手了,没有实践经验也是有眼力见的。
段宇撇撇嘴表示不服。
林泓看向了穿着一身红色艳服还在拨着算盘的老板,“我去问点东西,你慢些吃。”
“你问谁?”段宇抬起头看着他走向了老板。
“老板。”林泓叫他。
“客官什么事?”老板带着客套的笑容看了他一眼,很忙似的继续拨他的算盘。
林泓笑了笑,“叔,讲点故事吧。”
老板听着,笑出一声来,停下手头的动作,捏着胡子看向他,“你这小子啊!”
一声“叔”不就是放下了老板和客官的身份吗。
“这里的故事多着呢,你想听故事,自己去找找。”老板道。
林泓随意地靠着柜台,“我找起来多不容易啊,叔知道什么不妨告诉我吧。”
“我只知道我手头这本糊涂账。”老板扬了扬厚厚的账本。
林泓看过去,“叔的账这么难算吗?一刻也不停歇。”
老板笑了,声音拖得有些长,“一辈子的账嘞——如何算得完!”
林泓抬眸看向他,笑嘻嘻的,“要帮忙吗?”
老板乐了,“自己玩去,这还是得我自己算。”
林泓明白了,这账或许他真的算不了,“得了!”
“叔啊,你这客栈的摆设为何这般……别出心裁?”林泓问道。
“哪里别处心裁了?不就和别的客栈一般无二吗?”
“你看吧,摆设都没什么章法。”林泓给他指着桌子。
老板看了一眼,“这不挺整齐的吗?有什么不对劲吗?有一点斜了?”老板看向他,“年轻人别老追求完美,多累啊。”
一点?
“奥……”林泓没问了,他拿出些碎银子给老板,“叔,我们还得叨扰几日了。”
老板用右边捏着的毛笔拨开他的手,“我们投缘,算我请你。”
都说了是因为投缘了,不受岂非否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