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乔闻言，愣了一下，本能的看向了时正延。
“所以——”
“所以，我打算把事情做绝，我结婚生子，以最快的速度斩断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我甚至故意把消息传给她，我不希望她为了我失去健康，也不希望她一辈子被我拖垮。”
“我结婚后，她确实放弃了给我捐肾的想法，按照我给她规划的生活，谈恋爱，结婚生子，诸事顺遂。”
时惜音的生活步入正轨，他已经坚持到了最后。
身体每况愈下，甚至到了离开药物就无法呼吸的状态，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死。
她要生产，他那阵子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光返照一般，给她写了一封信。
算是遗书。
她生下孩子，老爷子病倒，他也跟着病倒。
等到再次醒来，她已经做完了移植手术，他看着身上的疤痕，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努力毫无作用，毫无意义。
不想拖累他，他选择成家立业，甚至决绝的和她断了一切联系。
但她最终还是做了他最不想看到的选择，以自己的健康为代价，换取他短暂的寿命。
“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时正延喘着粗气，脸色惨白，看向南乔的眼神里，带着泪水。
南乔听完这些，眼角有些发酸。
她喝了一口热开水，这才觉得稍微温暖了，“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知道一切是你的安排，所以她愿意顺从你的计划，按照你给她安排的人生，一步一步的走。”
时正延脸色骤变，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灭掉。
“不，这不可能，我做的很隐蔽……”
绝不可能！
绝不！
南乔垂眸，握紧了杯子：“我之前听南天谕说，我妈妈对他很好，但却始终没有带他回过四九城，就算结婚了，也对四九城闭口不言。”
“旁人以为她是因为和时家决裂，不肯提这些事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不想出现在你面前，你下了决心，不拖累她，她就顺从你的意思，按照你规划的人生生活……”
时正延浑身颤抖，“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之前在想，为什么我们家的调香公司要叫锦城苑，我想你应该懂吧？”
锦城苑……
锦城苑。
他曾经踏出过四九城，他们一起去过的就是锦城，而她们当时所住的酒店，就叫锦城苑！
许久之后，他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整个人格外的悲凉，浑身都在颤抖。
“这么多年，我竟没想到……”
他竟然没想到其中的含义！
这么多年，他从未想到过锦城苑的名字会是这样来的！
南乔看着他痛哭的样子，只觉得心酸。
时正延第一次哭成这样，当年时惜音去世，他一滴泪都没有掉。
他只当自己跟着她一起死了，熬着这一副空壳子，苟延残喘！
他努力工作，想要尽快下去陪她，每一天都在想着何时才能见面。
他以为前半生已经够苦了，承受病痛的折磨，承受着心爱的人给自己捐肾，心爱的人早早去世，而他拖着一副残破的身体，苟活于世！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他错了。
是他错了。
他给她计划好了一切，却没有计划到南天谕狼子野心。
更没有计划到冯蕊会联合南天谕，挖了她的肾，间接要了她的命！
若是早知如此，他当年就算是死，也不会选择放弃，若是早知如此，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捂着脸，大颗大颗的眼泪透过指缝落下来，床单被打湿了一大片。
南乔看着时正延，眼圈微微泛红。
许久之后，她缓缓拿出了一个画本，放在了他的床上：“这个给你。”
时正延松开手，一张饱经风霜的脸透着绝望，他低头，是时惜音的画本。
“这是我妈妈留下来的，她可能希望最后交给你。”
时正延颤抖着手，不敢去碰画本。
许久之后，他颤颤巍巍的伸手，翻开了第一页。
上面的每一页，都是他。
她画画很好，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他的模样。
时正延哽咽着，“谢谢。”
这是他收到过的，唯一的，时惜音留给他的东西了。
他想起许多年前，深冬时节，少女蹲在他面前，一字一顿的说。
“哥哥，我喜欢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应的，但他还记得，那一晚过后，他发了疯的想要活下来，发了疯的想要攥住唯一的希望。
可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一无所有，一无所获。
南乔缓缓起身，看到他难过，她不是没有感觉的。
当年妈妈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按照他规划的人生路线生活，等到放松警惕，自然有人会动手。
冯蕊，就是这个人。
她利用了冯蕊喜欢时正延的心，知道她会动手，她甚至等着这一天到来。
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是自愿的。
自愿给他捐肾，自愿和他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