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衫知道她的心思,却不知道那扇坠是掉了,只道当日宋归尘将身上的值钱之物都给了山下茅屋中武红烛假扮的老媪。
因笑道:“小尘不必再买,回头我便去找武红烛将玉簪和扇坠赎回来就是了。”
小尘摇头:“当日我将玉簪给了武红烛,扇坠却是没有,大约是下山之时走得匆忙,掉在山上了。”
杜青衫这才“噢”了一声,和她一起细致地挑起烙画来。
想到武红烛,宋归尘心中有气,叹道:“她对你那玉簪可是执念颇多,想尽法子也要拿去,你又怎么赎得回来。”
“山人自有妙计,小尘不必忧心。”
杜青衫拿起一个画有飞鹰的葫芦细细细细鉴赏,笑道:“小尘你看,这葫芦上的飞鹰,和袁道士的海东青是不是很像?”
宋归尘一看,也笑了:“这分明就是海东青嘛。”
说着看向那认真看书的,理都不理他们的小男孩一眼。
当日她和袁昇在这里买烙画,只有这个小男孩看到了袁昇的海东青,这葫芦上的画,难不成是这小孩所作?
又想到当日这孩子看海东青时两眼放光的表情,宋归尘心念一动,抬高了声音:“这个葫芦我买了,回头给袁道士送去,他一高兴,搞不好会带着海东青来求李画师为海东青再画一幅烙画呢。”
孩子闻言,啪一声扔下书站起来,喜形于色:“真的吗?这葫芦不要钱,姐姐你直接拿去吧。”
宋归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问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这葫芦上的画,是你画的吧?”
孩子难得地羞涩起来,“你那个有飞鹰的朋友怎么一直不来?”
“你一直在等他?”
“才没有!”孩子扭头坐下。
不明所以的杜青衫这会儿也算看出来这孩子对袁昇的海东青心心念念了,见他表情傲娇,目光灵动,顿时想起了不知在何处的阿杞,不由得柔声道:“袁道士去了城外的廖仙观,没有什么事的话,是不会进城的。”
“这样啊……”
孩子脸上露出极大的失望之色。
杜青衫笑道:“不过,他最听这位姐姐的话了,若是这位姐姐叫他将海东青带来,他必定会来的。”
“真的吗?”孩子两眼放光地看着宋归尘。
宋归尘扭头看了一眼杜青衫:袁昇什么时候最听我的话了?
杜青衫:吃人嘴短嘛。
看着孩子,温柔地问:“你还没告诉这位美丽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孩子皱着漂亮的眉头想了半晌,看了看宋归尘,又看了看杜青衫,重重一点头:“哥哥,我姓李,单名一个崔字,你就叫我小崔好了。”
哥哥?
杜青衫顿时大恸。
多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了?
阿杞在时,最爱缠着自己给他讲奇闻异事,小家伙缠人得紧,整日里“哥哥哥哥”地叫,自己曾经对此烦不胜烦,是能躲就多,不能躲想着法儿也要躲。
最后一次听到软软糯糯的阿杞叫自己哥哥,还是去南阳之前,小家伙委屈巴巴地问:“哥哥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时他骑在马上,只随意地摆了摆手,放了一句“想回来时就回来了”。
没想到,一别至今,竟已两年。
阿杞如今,还不知身在何处。
杜青衫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儿的脑袋,“阿,阿崔,你今年多大了?”“九岁。”
九岁,阿杞当初,也差不多是这个年岁。
如今,应该已经十余岁了。
杜青衫微微一叹,对李崔道:“这葫芦上的海东青画得真好,是你自己画的?”
“嗯,师傅教我的。”
“不错,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精湛的手艺,以后一定会比你师父更加厉害。”
李崔得了夸赞,眉眼笑开了来。
“哥哥,你刚才说这位姐姐会将海东青带来?”
宋归尘知道杜青衫这是见到这小男孩,想起了他的弟弟,将对弟弟的感情放到这小男孩身上了。
便问李崔:“你这么喜欢那只海东青?”
李崔仰头望着宋归尘,认真地道:“那飞鹰世间少有,我想摸摸它的毛发,是不是真的那么丝滑。”
“就这样?”
“对啊,能摸到传说中的海东青,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宋归尘无语凝噎。
她还以为这孩子是要将人家的海东青据为己有,没想到,就真的是想摸一摸!
一直鸟而已,有什么好摸的。
她们来南阳的路上,那只鸟可没少主动跑到她跟前来求顺毛。
虽然,手感是很顺滑没错了。
“既然如此,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你去找一趟袁道士,直接去摸个够就是了。”
“真的?”李崔只差没跳起来,快速地收拾画摊,“我现在就有时间,咱们现在就走吧。”
杜青衫连忙制止了飞快地收拾画摊的李崔。
“阿崔啊,凡事可急不得,我们这样突然前去拜访,袁道士可不一定就在家,要是匆匆去了,却扑了个空,不是得不偿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