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已经盘问过了太医。
昨日他晕厥过去,不像是得了病,倒似是中了何种迷药,只是暂时的晕厥,事后,身子并没有任何异常。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给他下药之人,没几人......
皇上看了一眼端坐在那的太子,一身雅白锦缎,衬得那张脸愈发文文弱弱,简直是温润如玉。
后宫主子伤亡半数,他岂能不知道这回的凶险。
姚大人同他禀报过,最先引爆的炸|药,就在他的马车底下,马车一炸开,四分五裂,若当时坐在马车内的人是自己,他未必就能逃过一劫......
太子昨儿早上,扶的哪里是自己歪了的冕旒,他扶的是自己的命。
子替夫,坐在了马车内,将自己当成靶子,去引出了前朝余党。
皇上心头一悸,深吸了一口气。
待稳住了心神,才回头看向身旁刚坐下来的皇后,轻声道,“太子已经回来了,皇后在这照顾了朕两日,未曾合眼,回去先歇息一阵,再说后宫那一堆事,还得辛苦皇后去处理......”
皇后原本还想陪太子多说几句话,听皇上说完,倒也罢了。
人平平安安回来了就好,后宫如今一片人心惶惶,她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陛下和太子也别耽搁太晚,早些歇息。”
一个大病初愈,一个死里逃生,还真成了一对患难父子。
皇后一走,皇上便屏退了所有的人。
两人关起了门来聊,花公公一直在门外守着,小半个时辰后,便见皇上突然走了出来,满脸的怒容,双目都染了红。
花公公一愣,忙地跟上,“陛下......”
“你留在殿内,朕去趟大理寺。”皇上撂下这一句,便带上了这两日一直候在乾武殿内的姚统领,直奔向大理寺。
他要将这帮子人抽筋剥皮。
花公公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立在那愣了一阵,才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一回头,便见太子走了出来。
太子笑着道,“父皇不过是去大理寺审问逆贼,公公不必担心。”
花公公忙地弯腰道,“是。”
太子径直回了东宫。
走在路上,一双眼皮子都已经撑不开了,刚出了乾武殿便同赵灵吩咐道,“去盯着。”
赵灵了然,“是。”
明公公听说太子回来了后,赶紧跑去乾武殿接人,半路上碰到的太子。
“殿下......”
明公公远远瞧见马匹上坐着的人,一声唤出来,声音都带了哭腔。
这两日皇后没睡好,东宫的人也没睡好,个个心头都绷着,昨日大半夜,前去祭祖,但凡还活下来的主子都回来了,却没见到太子。
明公公跑去乾武殿问了几次,才听说太子去了大理寺,人没事。
早上起来,明公公便立在了东宫门口,一个时辰派一次人去乾武殿打探消息,如今见人回来了,还是活鲜鲜的,怎能不激动。
太子一回来,东宫的人也如同活了过来,明公公找人去备膳食,小顺子去备热水。
太子却没去净室,也没用膳,两日没歇息,一身疲惫,径直去了里屋,直挺挺地倒在了床榻上。
他也是个人,那火|药引在他脚底下,他功夫再好,跑得再快,五脏六腑还是被震得发疼。
跳出马车,滚落在身旁的林子里时,他的嘴角也曾流出了血,只不过他装得好,没人瞧见罢了。
再加上连夜审问逆贼,急着去哄人,这会子即便是他想睁开眼睛,身子也不允许了。
不过在闭眼之前,还是吩咐了一声明公公,“去寻几壶好酒备着,孤先躺会儿。”
唐韵末时便回到了宁苑。
阮嬷嬷今日也并没出去,见人这么早回来,还挺意外,“姑娘今儿没走远?”
原本她还以为姑娘又会忙乎到天黑。
唐韵点头,将手里的那把狗尾巴草递了过去,轻声道,“找个瓶子插上,搁在里屋。”
他说夜里来,那就一定会来。
门挡不住,墙更挡不住。
阮嬷嬷看着唐韵手里的一捧狗尾巴草,不由愣了愣,笑着道,“姑娘怎么还喜欢上这狗尾巴草了,不过这捧确实比院子里长得要肥沃。”
唐韵:......
果然,不是她一个人觉得可笑。
待阮嬷嬷去院子里找了个瓷瓶,将狗尾巴草装好瓶拿进来,唐韵已经换好了衣裳。
阮嬷嬷将瓶子给她搁在了木几上,起身走到了跟前,才轻轻地问道,“太子可还好?”
唐韵正系着断褥的衣带,埋下头,回了句,“生龙活虎。”
阮嬷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遗憾。
太子不好了,似乎也不太妥。
毕竟在宫中,太子对姑娘除了名分之外,旁的都没得说,从未亏待过她,再说自己也没那么坏的心眼儿,那么大的胆子,去咒堂堂太子出个什么事儿。
可太子好了,姑娘又不会好过。
唐韵同太子之间的事儿,阮嬷嬷并不完全清楚,只道是太子,还是不愿意许给姑娘太子妃的位置。
阮嬷嬷以为这番不明不白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