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低垂着头进去,正提着一颗心,便见太子一屁股坐在了书案前,冷声道,“端阳祭祖,将吴贵嫔的名字加上。”
明公公:......
吴贵嫔,这都身怀六甲了。
这番奔波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适当活动,有利于生产,身为后宫嫔妃,祭拜皇室祖宗,她不应该去?”什么皇子皇孙,他不在乎了。
他只想让那一窝子人都消失。
明公公忙地应道,“是。”
可就算是这样,太子心口的那股心疼,还是没有减去半分,坐了半刻后,突地起身,去了净室。
一飘冷水从头浇下,倒也不是很凉,却能让人清醒几分。
可脑子越是清醒,越是心疼。
太子冷冽的眼眶渐渐地布了一层殷红,眸子里溢出了滚滚水汽。
她就是个蠢货,竟然让别人如此欺负了去,她就是特意来折磨他的,想让他活活心疼死。
唐韵走出万花楼后,心情已经平静了。
走到街头,拦了一辆马车,直接回到了宁苑,刚从马车上下来,阮嬷嬷便打开了院门,提着一盏灯过来接她,“姑娘,怎么这么晚。”
“今儿去了码头,耽搁了。”
阮嬷嬷先没问,接她进门,回头又栓好了门扇,替着灯盏,照在了她的脚下,才问,“怎么去了码头?”
“今儿太子查账。”唐韵的神色没有一丝异常,“在码头,我还碰上了三表哥。”
阮嬷嬷一愣,“三公子。”
“嗯。”唐韵点头,笑着道,“可惜了那几条海鱼,本想拿回来给你尝尝,耽搁太久,没能带回来。”
阮嬷嬷心头一热,“知道姑娘心头惦记着奴婢,那样的东西姑娘带回来了,奴婢也吃不惯。”
阮嬷嬷说完,便冲着里院正在烧水的阿潭唤了一声,“姑娘回来了,将腌好的樱桃拿过来吧,阉了半日,这会子肯定入了味。”
阿潭立马应了一声,“成。”
唐韵刚进屋,坐在了暖阁内的圆桌旁,阿潭便端了一盆子红彤彤的樱桃,因着今儿唐韵出门前,对她的一声警告,进来时,格外的小心翼翼。
唐韵看着她一笑,没再吓她,“好了,我不会卖了阿潭。”
阿潭抬起头,便见唐韵温和地看着她,“不过我的确有事,你既跟了我,便是我的人,往后我护着你,你也得帮衬着我,可好?”
“姑娘......”阿潭心头一暖,正要跪下去,被唐韵一把扶住,招呼了阮嬷嬷一道过来,“今儿不吃完,明日就该坏了,咱分了吧,明儿馋了再摘。”
阮嬷嬷听了,也没客气。
院子里满满一树樱桃,确实也吃不完。
阮嬷嬷将搁在旁边木几上过的灯盏移到了圆桌上,灯火朦朦胧胧,主仆三人围着桌子,抿起了樱桃,杏黄的核儿,慢慢地堆了小山。
阮嬷嬷突地想到了一年前的一桩事。
原本姑娘身边也有个婢女,叫明烟,是唐家老夫人指给姑娘的,虽不爱说话,性子却本分,只是一年前,忽然坠了井。
姑娘还为此伤心失神了半月,还未从那悲伤里走出来,唐家那位世子爷便惹了事,让唐家遭受了灭顶之灾。
阮嬷嬷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唐韵,见其一双眸子正盯着跟前的灯盏,清亮的眼珠子被那火光照得莹莹生出了水光。
“嬷嬷,明儿我还得出去一趟。”
阮嬷嬷一愣,“姑娘打算去哪儿。”
唐韵眸子轻轻往下一敛,道,“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