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淮市第一人民医院。
这是一个四人间的病房, 只是不知是因为科室特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有靠窗的那张病床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此时已经是深夜,月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 照射在了那人的脸上, 对方长相姣好,但眉眼间却多了一丝英气。
也许是卧床太久了的原因, 女人的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口鼻上扣着氧气面罩,手指和手腕上还夹着用来探测生命体征的线。
同一时间,床头位置上摆着的仪器, 也正发出‘滴滴滴’的、有节奏的电子音。
没过几秒, 有两名护士从门外的走廊里经过, 随后推开门走了进来。
其中一名护士熟练的在床尾插着的卡片上确认了一下病床上的身份信息, 接着一边从推车里拿起一袋透明的液体挂在了床边用于输液的挂钩上,一边嘟囔着:“这位在这儿躺了有一年了吧?”
另一名正在认真记着患者情况的小护士略微抬起了头:“可不是嘛,她被送入院的时候,是我刚来实习的第三天,现在我都转正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听说还是个警察呢!”
“可惜了。”老护士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在确定一切正常后,转身推着推车正准备出去。
就在二人走到了门口处的时候,床头位置的生命监测仪忽然疯狂的报警了起来,伴随着刺耳且疯狂的‘滴滴滴’声,原本屏幕上平缓的曲线也跟着发生了改变, 床上之人的心率瞬间飙到了一个极高的数值。
“糟了!”老护士急忙跑向了床头, 用力又急切的按下了紧急呼叫铃。
凌晨两点多, 本应十分安静的急救室所在的楼层, 回荡着一阵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情况?”一个中年男人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另一个人身前,一张古铜色的脸神情严肃,眉间痕迹愈发清晰了:“我不是让你平时多往医院跑跑,和医生常联系吗?过去一年都好好的,怎么说抢救就抢救了?”
说话的人正是静淮市公安局特警支队的负责人,史军。
“我……我……”对面的人被他这劈头盖脸的一通质问弄得神色慌张,显然也是被医院之前突如其来的电话给吓了一跳,直到现在还是没能够回过神。
很快,又有几个人陆续到了急救室的门外,其中有两个甚至身上还穿着警裤和皮鞋,应该是今夜有值班任务。
“史队,什么情况啊?”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史军捂着脸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神情灰败,下一秒却突然抬起手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大家伙急忙上前劝说,他双手叉腰转过了身去,面对着洁白的墙壁好一会儿后才沉重的开了口:“小蒋这孩子没爸没妈,从小就命苦,当初我是爱才心切才把人调到了特警支队,结果倒好。”
“史队,你可不能怪自己啊!干咱们这行的谁还没个心理准备了?”
“对啊,再说当初也是意外……”
“小蒋过后要是醒过来,看到你这幅赖赖唧唧的模样,还不得可劲儿的笑话你?要知道,她是全队最野的,那会儿您一看到她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史军闻言也没应声,因为背对着众人,所以其他人并未能够看清他此时的神情。
在一阵漫长而又静默的等待过后,急救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了开。
不过仅仅两个呼吸的功夫,刚刚走出来的医生看着瞬间把自己围了个严实的几个大老爷们儿,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怎么样?”
“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大夫……”
医生嘴角抽了抽,他是眼熟史军和最先到的那个名叫苏斯年的年轻人的,于是便冲着这二位开了口,只不过表情看起来很奇妙。
“患者蒋天瑜……她应该是要醒了。”
说到这,医生似乎自己都觉得眼下的情况有点不可思议的荒唐,还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
毕竟一个早在一年前就被判定了植物人的患者,在近期确定没有受到任何刺激的前提下,竟然隐约有恢复自我意识的前兆。
“稍后如果患者状况稳定,就会被转回普通病房,希望大家到时候能够遵医嘱,她不适合被过度打扰。”
说完,医生冲着所有人微微颔首,就侧过身子走掉了。
抢救室内,正在悉心观察着蒋天瑜状态的医护们,听到当门再次短暂开启的时候,猛地窜进来的欢呼声,不由得面面相觑。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天。
蒋天瑜自打那天夜里在医院的抢救室醒来之后,精神便一天比一天好,脸色不同于卧床昏迷时候的苍白,隐约开始透出了点点健康的血色。
只是依然不能随意下床行走,虽然之前出任务时候受的伤都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被悉心医治好了,但这么长时间的一动不动,即便院方会定期派人过来给她疏通按摩,身上的肌肉还是不可避免的萎缩了。
接下来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日子来进行康复训练。
不过蒋天瑜对此并不在意,她颇为欣喜的微微抬起了手,任由外面的阳光穿过指缝,倾洒在自己的面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