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昭再擅长流泪,也做不到一直哭。
少女的小手抵着青年的肩,就这样在他的注视下抽抽搭搭地哭。他像野兽叼着猎物的细颈,让她无处遁形,无处可逃,只能凄惨地维持着的梨花带雨的模样。
外表清纯无辜的美人,越是表里不一、坏得彻底,越是引诱人产生摧残的想法。
为什么呢?
因为想让人看她被剥下伪装、无所遁形的样子。
他看得太认真,那欣赏中透着愉悦的神情,像是瞧着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
她一旦停下,他就悠然问道:“你不喜欢本尊了?”
“喜、喜欢。”
师昭欲哭无泪。
她哭不出来了,索性将脑袋埋入青年怀里,双肩一耸一耸的,企图掩饰自己的心虚,巫羲修长的手指抚过她凸起的脊骨,嗓音听不出喜怒:“不看着本尊的脸,怎么喜极而泣?”
他是故意的。
师昭后知后觉,发现魔神变化的速度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甚至隐隐有一种反客为主的征兆。
这种感觉有些可怕。
师昭突然抱紧巫羲的腰,从他怀中抬头,嗓音带着可怜的哭腔,“您真的忍心看昭儿一直哭吗?”
“这不是你自己想哭的吗?”
“可、可是。”她垮着小脸,嗓音细弱蚊蝇:“昭儿是想让您多疼疼昭儿……”
“什么?”他眯起眼睛,似乎没有听清。
“想让您多……”
“大声些。”
“……想让您多疼疼昭儿。”
她一副羞得难以启齿的样子,凑到他耳边,字字皆撩人。
腰间手臂一紧。
她抱紧面前的魔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便已穿过层层纱幔,出现在了暗处的角落,她背抵着冰冷坚硬的墙壁,额头被青年微微抵着,像是被钉在了墙上。
侧后方,有平稳的脚步声传来。
师窈又气又无奈的声音响起:“……这丫头,让她别乱跑,人又不见了。”
是姐姐。
师昭感觉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尖。
她的心登时紧张高悬。
那脚步声却又远离。
巫羲的指腹在她眼角摩挲着,沉迷一般地亲她的眼皮,又去摸她白糯的牙,指腹从门牙摩挲到尖尖的小虎牙,师昭被迫仰着头,用眼神控诉他。
他倏然勾唇,露出一个愉快又恶劣的笑。
“师妹,师祖说,宗主的伤势不容乐观,这药要一日送三回,日后可都劳烦你亲自护送了。”这时有人过来,对师窈说话。
“三回?”师窈有些疑惑,总觉得不太对劲,对方已是问道:“师妹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师窈强行打消疑虑,微微一笑:“我听师祖吩咐。”
“……”
师昭听到他们结束对话,一个人的脚步声消失,师窈坐下来的声音,拿起剑谱翻页的声音。
心思却转的飞快。
一日三次。
以往宗主的药是由蔺扬和白梧长老亲自过目检查,但师祖不一样,师祖亲自派师窈送来的药,自是直接交给了宗主服下。
这也是她一开始跟巫羲说的,让师窈送药的原因。
如果最后宗主出事,白珩君是假的身份迟早败露,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怀疑到师窈身上。
唇角忽然一疼,巫羲指腹用力,将她的注意力拉回。
他恶劣的笑容一收,咬着她的耳朵说:“灵墟宗,要不要?”
什、什么?
她陡然一震,猛地瞪大杏眸,听他不紧不慢道:“等本尊恢复力量覆灭八荒,便将灵墟宗送于你,随你捉弄他们,让他们都做你脚下的奴隶,如何?”
师昭红唇一颤。
她扬睫看他,眸底光涌,“魔神大人……”
这话,狂妄又倨傲。
偏偏只有他说得出口,也只有他敢如此说。
做她脚下的奴隶。
她自然开心,自然得意,叫他们从前轻视侮辱她,她死也忘不掉那种滋味,那种绝望又痛苦的滋味。
巫羲认真问:“你可喜欢?”
这是这位魔神新学来的,一个人倘若受过伤害,必然会感激那个为她出头做主之人,甚至深深地爱上。
民间有个词叫英雄救美,还有一个词叫以身相许,便是这样的道理。
他按此道理一想。
觉得师昭一年前便已疯狂地说爱他,或许也有这部分缘由。
他若多为她出气,她便爱得更多。
这魔神是这样认为的。
少女的脸色在黑暗中仍显苍白,几近透明,却倏然垂眸,唇角含笑,“昭儿不想。”
“为什么?”
他嗓音渐凉。
“因为,这是昭儿自己的仇。昭儿恨的不是他们因为我弱小而欺辱我,而是……”她低低道:“天命逼我弱小,逼我被玩弄践踏,还逼我不许反抗,凭什么呢?昭儿偏就想变强给他们看,以他们最引以为傲的方式,将他们踩在脚下。”
她贴着他的耳廓耳语,嗓音细软清柔,还带着未消的湿漉漉的哭腔。
说出的话却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