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就能吵起来?
有了师昭的掺和,几人的气氛显然好了不少。
连店小二都悄悄对师昭表示佩服。
“果然还得是姑娘出马,你那几个朋友啊,看起来都不好惹。”
师昭笑:“他们只是拉不下脸来而已。”
而她,根本不在乎这些。
若是前世,不可一世的小郡主从来不会低头,她永远记得自己是谁。
公主之女,天潢贵胄。
她抛不开那份骄傲,即使下场再惨,她都不会跪地求饶,宁可堕入魔道被人杀死,也不愿意在破庙里靠雨水苟且偷生。
而现在呢?
她能假惺惺地哭,能对所有人笑,能不顾一切去求爱。清言等人虽然一天都没有说话,但一到子时,他们还是不约而同地出城去了。
按照之前的安排,东南西北各一人。
而师昭,谁也没跟。
她被他们托付给了“元溪”。
这神出鬼没的散修夜里回来了,甫一出现,便被师窈叫住。
姐姐亲自拉着妹妹的手,来到元溪的屋外,主动请求道:“家妹受伤了,不知阁下今夜是否方便?帮我保护一下昭儿,直到天亮。”
师昭尴尬地低着头。
那青年淡淡扫了她一眼,很快答应:“好。”
“她今夜便跟着我。”
师窈展颜一笑,清冷的容颜登时染上一层暖色,如春水乍暖,对着巫羲抿唇一笑:“多谢。”说着,她又转身叮嘱师昭乖乖的不要乱跑,不要给元溪添乱云云。
等姐姐走了,师昭才松了口气。
“砰。”
房门重重阖上。
天旋地转,她被青年抵在了门板上。
她的后背抵着僵硬的门板,背后凸.起的门闩硌着她,微凉的触感透着衣衫传来,这身柔软的青纱被那人攥在掌心,缠绕着她的手腕,往上沉沉一压。
她倒抽一口冷气。
想要动一下,却被他卡在臂弯里,连双腿都被他的膝盖抵着,无法动弹。
“喝酒了。”
巫羲开口,嗓音如碎冰。
浓烈的女儿红酒香,反倒将别人的气味给压了下去。
师昭抬眼望着他,“您不喜欢我饮酒吗?”
她的眼睛亮得如照入幽昙的月影,波光流动,犹如春叶沾露,盈盈动人。
她今天很美。
睫毛却不住地颤着,透着破碎的美感,引诱人揉碎她。
如果他说不喜欢,她一定会立刻发誓,说自己再也不喝了。
魔神没有回答,而是隔空唤出魔修,让他们送来佳酿。
幽月山的酒入喉,和潭水一样凉,但烧起的热意也迅猛数倍。
师昭在他眼中一点点变软。
她的理智都要被烧没了。
晕晕乎乎间,青年还在一点点喂她喝,清冽的声音在她耳侧问:“怕不怕本尊?”
“我……”
她咬着舌尖,想清醒过来,“不、不……”
他却掐着她的下颌,让她不许咬,又问了一遍:“怕不怕?”
“怕……”
他黑瞳变得透冷,隐隐泛出金色,又问:“怕本尊什么?”
“……”
她又不吭声了。
特殊的酒不会对身体有害,但足够焚毁所有的理智,让人口吐真言,她的意志力却坚定得超乎想象,不过是寻常谈话,却在她的严防死守下硬生生成了审讯。
巫羲把她圈在怀里,让她继续喝。
清酒打湿了衣襟,她又冷又热,贴着巫羲小声求他,“别、别问了……”
“怕什么?”
她的眼神又迷茫起来,终于用极为微弱的声音说:“怕死。”
怕死?
他说:“本尊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
他喜怒无常,对世事厌倦太快,失控时不能保证会做什么,连破妄都被他变成了魔剑,更遑论是师昭。
“除了怕死呢?”
“怕……”她吃力地眨了眨眼睛,“怕你不会喜欢我。”
巫羲手指一滞。
又是喜欢。
来自弱小生命的小心翼翼的喜欢。
他抬手解开她腕上的青纱,乌黑的眼珠子定定望着她,“不喜欢又如何?”
他不会因为这些世俗的感情而改变决定。
不喜欢又有什么分别?
为什么非要他喜欢?
她又不说话了。
巫羲继续喂酒。
结果这一次,她呛得眼角都是泪,细肩随着咳嗽剧烈耸动,抬头时像只可怜的兔子。
巫羲很想弄清楚这个问题,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
他的指尖擦去她眼角的泪,和她迷茫眼睛对视,嗓音带了低沉蛊惑,“不喜欢你,你会如何?”
他不喜欢她……
师昭耳边只回荡着这个声音,恍恍惚惚间,身子开始发抖。
她眼前一时浮现了很多东西。
被废除修为赶下山门,被丢到破庙里喝雨水,被丢进冰冷的潭水,或是战战兢兢一生,随时可能会被发现。
“我会死的。”
她真的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