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碟被剔得干干净净的蟹肉,被放置在面前。
姬长夷虽没明说什么,但意思也很明显了,他并不在意自己对二皇子的袒护。
秦窈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品尝面前的美食。
吃螃蟹,席上自然少不了要配上一壶酒。
两人是久别重逢,交付的皇命也已经完成了大半,便暂时都抛开烦心事,一时多饮了几杯。
屋内伺候的下人们,早在姬长夷亲自为秦窈布菜的时候,已经识趣地全都退了出去,席上氛围愈浓。
长时间未见,秦窈对姬长夷不觉也比往常更亲近些。
眼见即将用罢饭,她偏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难得表露出主动,想要留下姬长夷。
谁知还不等她开口,姬长夷竟先说了句:“时候不早了,听说你最近些时,在隔离院也劳累的很,便早些休息吧。”
说罢,竟头也不回地就这么出门走了。
秦窈:“……”
下人们很快撤去酒席,秦窈洗漱后,便吹熄烛火就寝。
只是一个人独自地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意。
明明离开前,还片刻也离不开她似的,时常以“没有真正写下和离书,依照法理便还是夫妻”为由,缠着她要同睡的,眼下不过出门一趟,回来突然就要和她划清界限了?
难道这就是时人常说的,得到了之后便没了新鲜感?还是说,姬长夷在外头另有了新欢?
秦窈越想越是气闷,正辗转反侧之际,忽听见窗户处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今夜恰好月色明亮,秦窈循声望去,便看见一道人影已经翻窗进了屋。
秦窈刚心头一惊,还没来得及犹豫,自己是要立刻大喊抓贼,还是先假装睡着,等对方偷完东西,再派人去捉,谨防贼人被惊动,走投无路之下会暴起伤人……她便借着窗边的月光,先看清了来人。
那张因为连日奔波,而略微消瘦的脸上,五官却越发立体,只需不甚明亮的月光,便足矣让秦窈在迅速识别,并自动在脑海中补全整张俊美的脸庞。
毕竟,那是自己第一眼所见,便觉喜欢和难忘的一张脸。
姬长夷很快贴身靠着她躺下,不等秦窈问什么,便一边熟练而又自然地把她揽进怀里,一边轻声解释道:
“你我都是头一次住在这宅子里,这里伺候的下人们鱼龙混杂,今日已来不及排查,我们在外人看来,到底还不宜太过亲近,我倒是不在意什么,但未免有人传你的闲话,我也只能偷偷趁夜前来,再赶天亮离开了。”
搅扰走秦窈睡意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秦窈在黑暗中翘了翘嘴角,很快便坠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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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在姬长夷离开后,秦窈也跟着早早起身,打算去一趟隔离院后,便拐去王节度使府上一趟,好尽早开始为大皇子医治。但让她略感意外的事,秦思妩竟然一大早就先派了人来,主动请她去为大皇子诊治。
她虽然料到秦思妩会为大皇子的腿疾让步,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劝说好了大皇子,既没故意推脱,也没趁机再为难她什么,这简直不像秦思妩过往的为人。
不过,这终归是件好事。
秦窈使人往隔离院传了句话,便直接去见了大皇子。
“皇上信任县主,大皇子自然也信任县主,大皇子的病情便有劳县主了。”秦思妩边说,边把秦窈引至大皇子床前。
大皇子正靠坐在床头,见了秦窈,面上留出一丝明显的不虞,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腕,让秦窈号脉。
秦窈却没着急立刻为大皇子诊治,而是说道:“我记得有位名叫兰心的小丫鬟,也曾断了腿,并为大皇子试验手术,不知那小丫鬟现今何在?
“我想先看看对方的腿疾是否有救,若是有救,我便先为其诊治,待对方有所好转时,想来殿下也能更放心我的医术。”
当然,这只是秦窈想救兰心的一个借口。
一个正值花期的女孩,就这么被打断腿,余生再也无法站立,这和要了对方的命也没什么差别了。
她并非烂好心,但兰心之所以会被打断腿试验手术,多少和她有脱不开的干系。
“我看还是不用了。”
不等大皇子开口,秦思妩便先声拒绝道,“皇上既然在手谕中特派县主为大皇子医治,便足以证明县主医术高超了,毕竟皇上为父为君,是绝无可能坑害大皇子的。
“再则,大皇子的腿疾一日重似一日,已经等不得了,县主先为兰心医治,岂不延误了大皇子?因此在我看来,县主是无需多此一举,再来证明自己的医术的。”
秦思妩说话时,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
她一向觉得自己医术天赋绝佳,之前虽未练习过外科手术,但是秦窈当初教授的很详尽——毕竟事关大皇子的医治,秦窈也不敢隐瞒或是故意弄虚作假——她又自认自己在兰心术前,准备的也算很充分,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这对她来说,已是极大的打击了。
兰心手术失败后,她也想过弥补,用传统医术为兰心再次诊治,可惜事与愿违,兰心的腿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或许应该更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