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窈迈步走进院子,却见自己院子里不止有一个陌生人,而是两个。
两人一站一坐,一个少女一个中年妇人,瞧脸盘模样,应是一对母女。
站着的那个少女,年纪与秦窈差不多大,此刻手中拿着的,正是早上姬长夷使人送来的那支玉簪。
秦窈不悦地皱了皱眉,正待开口,另一个正靠在太师椅上喝茶的中年妇人,一眼看见了她,立刻便丢下茶碗迎了上来。
“你就是窈窈吧?听说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医馆给人看病,指定累坏了,快进屋坐。”
“你们几个丫头,去把刚才给我泡的那壶茶,另倒一碗端过来,先给窈窈解解渴。”
对方一边毫不客气地指使院里的婢女,一边殷勤地想要拉秦窈进屋。
那般理所当然的态度,仿佛她才是这院子里的主人一般。
秦窈躲开她的手,站着没动。
妇人又哎呦一声道:“看我,忘了先介绍自己。我是你安姨,这是我女儿、你真真妹妹。前头我每次来兆京,你都不在府上,今天咱们是头一次见面,你不认得我也正常。
“咱们虽不是亲戚,但早年你父亲还没中举的时候,与我们安家是比邻,都说远亲不如近邻,用在我们两家身上,那可真是一点儿也没错。
“好几次你父亲因为交不起束脩,差点儿辍学,那时候安家也不宽裕,但真真的外祖母心善,不忍你父亲毁了大好前途,便把家里给我攒的嫁妆银子全都拿出来,借给了你祖母,咱们两家的深情厚谊便是那时候结下的。”
“只可惜,真真的外祖母早早去了。”
安氏身边,刚好跟着一个秦老太太的婢女,秦窈看向对方,对方朝秦窈点点头,示意安氏说的都是实话。
安氏又指指自己女儿,笑吟吟道:“真真听说家里有个姐姐与她差不多大,便想来找你玩儿,没曾想你这时候才回来,便在你院里多等了一回儿。”
说着,她便催促女儿叫姐姐。
安真真却不吭声,目光扫过秦窈一身的穿着打扮,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嫉妒,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识的,拿指甲用力抠了一下玉簪上雕刻的蓉蓉。
秦窈看见,终于彻底没了耐心,说道:“我现在很累了,实在没有精力待客,妹妹把玉簪放下,别处玩去吧。”
安真真不满地瞪了秦窈一眼:“走就走,但你这根簪子我要了!”
说着,竟十分霸道地拿着簪子就要走,却被安氏一把拉住道:“簪子簪子,你就知道簪子!还懂不懂一点儿礼数?瞧你姐姐这身打扮,便知她身边不缺好东西,你好好与她说,她会舍不得一支簪子吗?”安氏看似在斥责自己女儿,实则只差指责秦窈的鼻子,要她自觉把东西奉上了。
秦窈简直要被气笑了:“不好意思,我还真舍不得,妹妹是自己把簪子放下,还是等我喊人来抓贼?”
再一次被说是贼,还要叫人来抓自己,安真真忍不住跳脚道:“没有我外祖母,不说你爹会被饿死,也绝对做不了大官!你又哪儿穿得了这么好的绫罗绸缎,戴得了这些珠钗金簪?
“你们秦家现有的一切,都是当初我娘的嫁妆换来的,如今我只是要你一支小小的簪子,你便不给,真真是个白眼狼!”
说着,她作势竟要摔掉玉簪。
“你敢!”秦窈喝止道,“你若敢摔,我便即刻报官!”
“这支簪子少说也值千两以上,看你母女二人的穿着,怕是连一百两银子也拿不出,届时赔不出银子,按律至少要挨五十大板,再罚充苦役。
“你可想好了,自己能不能受得了五十大板,若是直接被打死,尚算好的,就怕打个半死不活,后半辈子可就只能瘫在床上了。”
安真真被她吓住,没敢真摔下去,但也没把玉簪还回去,而是不死心地继续说道:“你为了一支玉簪,便这么对待你们秦家的恩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秦窈心道,外头的人现在都传自己是雷公电母,雷电都归自己管,还真不怕天打雷劈。
她口中却说道:“先不说当初借钱给秦家的人是你外祖母,于你并无干系,即便秦家要报恩,每年清明中元的时候,多给老人家烧些纸钱便是了。再则,我说报官,也是为了你好。
“需知小时偷针,长大偷金。就因为我不肯把玉簪送你,你便要毁掉它,若不给你个教训,将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何等更偏激的事,闯出更大的祸。
“不过你放心,看在你外祖母的面子上,到时我会求审理的大人饶你一命,只把你打成瘫子便停手,后半辈子便由秦家锦衣玉食地照顾你,就当是还你的外祖母的恩情了!”
秦窈边说边走上前,趁安真真因为自己的话又怕又怒,心神不宁时,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玉簪。
安真真毕竟年纪还小,又是小镇子里出来的,见秦窈一句句话说得煞有介事,竟是毫不顾念外祖母留下的恩情,真想把她给打成瘫子,一时也顾不上个什么玉簪不玉簪了,转头委屈地扑进了安氏怀里。
安氏倒是比安真真镇定一些,觉得即便秦窈要报官,老太太指定会拦下,但她也看出来,秦窈是个不好惹的。
她便抱着安真真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