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姬长夷对秦思妩的质问,秦窈简直要鼓掌叫好。
算算时间,从秦思妩知道岭南发生瘟疫,到她去到泰国公府,这期间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
秦思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研制出药方,她倒也可以辩解说,自己医术天赋卓绝。
甚至,她笃定自己的药方一定有效,也可以用她对自己的医术自信来搪塞。
但就像是枝头的桃子,必须先开花才会结果一样。
这一切都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秦思妩必须亲自诊断过瘟疫病人,亲眼见过他们的症状,才能对症下药。
而不是仅凭几句不知真假的风言风语。
为了方便太医院试药,尽快研制出治疗瘟疫的法子,兆京城是有从岭南带来的瘟疫病人的,但都被秘密关押在某处。
秦思妩这段时间都被禁足在家中,显然不可能见过这些病人。
很明显,她药方的来源有问题。
以她之前为姬长夷治疗的水平看,秦窈十分怀疑,她是把别人研制出的药方据为己有了。
解决时疫的功绩有多大,冒顶别人功劳的罪责就有多重。
秦思妩很快就会体会到什么叫自作自受了。
当然,这一切都多亏了姬长夷,断案业务能力一流,连细枝末节都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可就在秦窈想为姬长夷鼓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姬长夷握着。
她动了动,想抽回手,姬长夷却没松开。
没注意到手被握住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发现了,秦窈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见一旁的秦思妩被姬长夷问得一时答不上话,她便小声对姬长夷说:“殿下,我手心出汗了。”
她本意是暗示姬长夷,该放开她的手了。
但姬长夷放是放了,却又从婢女手里要来一条手帕,不由分说地替她擦了擦手心,然后重又握了回去。
秦窈:“……”我不该太委婉的……
就在姬长夷重新握住秦窈手的时候,秦思妩的两只手也下意识绞在一起。
姬长夷突如其来的质问,打得她措手不及。
昨天,她从上一世的梦境里醒来,一时被狂喜冲昏了头脑,满心只想着自己献出治疗瘟疫的药方后,会获得何种荣耀和奖赏,却忘了留意细节。
自始至终,她都没见过任何一个瘟疫病人。
就连后来冯望白拿着她的药方,去找瘟疫病人试药的时候,她也没参与。
没有见过病人的病症,就笃定自己的药方一定能医好病人,这明显违背常理。
如果她现在不能说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便会被怀疑她是不是盗用了别人的药方,强占了不该属于自己的功劳……
届时,不但她设想中的荣耀和奖赏会悉数化为泡影,说不准她自己还会陷入牢狱之灾。
这时,周围众人也慢半拍地察觉到了异常之处,再看向秦思妩的目光,突然就变了意味。秦思妩清晰地感受到,周围人对自己的赞许和支持,慢慢都变成了质疑和指责。
她不甘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连被咬出了血都没注意到。
姬长夷一定是故意的。
那四个证人是被绣衣卫从行宫中带出来的,说明姬长夷早就准备好了对付自己的办法。
可在冯望白替自己向皇上请功的时候,他没有阻止;方才王公公刚传完口谕的时候,他也没有立刻揭发自己。
却像看猴戏似的,看自己洋洋得意地表现了这么久,直到最后一刻,才给自己致命一击。
不得不说,确实很管用。
没有什么比功败垂成,到嘴的鸭子突然飞走,更让人感觉愤怒和不甘的。
秦思妩急促地呼吸着,但还是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好在嘴唇上传来的痛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
因为愤怒而变得迟钝的脑子,也终于重新运转起来。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她忽然想到了,之前几位夫人,议论秦窈到底是不是九天玄女的事,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
在沉默许久后,她终于回答姬长夷道:“我确实撒了谎。
“昨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位神仙和我说起岭南的疫情,说他不忍见百姓受苦,便把能治疗瘟疫的药方交予我,托我救助岭南百姓。还说未免大家觉得神仙托梦不可信,从而怀疑药方,便让我假称药方是我研制出来的。
“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平王殿下的火眼金睛给看出来了。”
“是了,”银练立刻替秦思妩作证道,“奴婢可以作证,小姐在昨天出门前,确实睡了一觉,醒来后浑浑噩噩了好久,就像是还陷在梦里一样。”
但在场的旁人听了,却纷纷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兆京昨天才出了一个九天玄女转世,今天又来了一个神仙托梦,神仙出没兆京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点儿,还偏偏都赶着秦家一家光顾……
如果只是单单发生了其中一件,大家或许还觉得有几分可信,但现在两件事撞在一起,突然就觉得都不太可信了。
作为接受过现代科学教育的秦窈,自然更加清楚,秦思妩方才那番话必定是在胡编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