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正要再劝秦思妩收下蜀锦,秦思妩却突然犹豫着开口道:“如果夫人一定要谢我,思妩确实有一事相求。”
谢夫人道:“你直说便是。”
她是真的感激秦思妩救了平王。
别说是要求她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都会答应。
秦思妩像是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说:“我妹妹去寺里为平王祈福,已经有月余了,这一个月来,她一个人在外,缺衣少食,身边也没什么伺候的人,过得着实不好。
“我知道她先前犯了不少错,但也已经受够了教训,还请夫人看在我的份上,大人大量,饶她这一回,派人接她回来。”
听她提起秦窈,谢夫人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问道:“是秦窈托你来说情的吧?我听说,在秦家的时候,她待你这个姐姐并不好,也不尊重,你何苦还要替她求情?”
秦思妩摇了摇头,道:“不管怎么说,她终归是我妹妹,我实在狠不下心,眼睁睁看她在外头受苦。”
谢夫人对秦思妩的求情,有些不悦。
但心里却认定,必然是秦窈忍受不了寺庙里的清苦,拿姐妹亲情逼秦思妩这么做的。
尽管再不悦,她到底没直接驳了秦思妩的面子,只敷衍说道:
“想必你也听说了,秦窈过门后,王府处处不祥,想来是她八字太硬,与平王和王府不合。平王眼下还没彻底康复,容不得任何差错,此事还是稍后再说吧。”
秦思妩察言观色,识趣地止住话头,不再提这个话题。
但两人之间,先前融洽的氛围已经不在了。
两人正相顾无言,忽听见主院的小厮跑来禀告道:“平王殿下醒了。”
秦思妩趁势告辞道:“我便先去给平王诊脉了。”
谢夫人点头应允。
一边让婢女送秦思妩过去,一边又让人,把平王库房里的蜀锦都给翻了出来,随后给秦思妩送了过去。
秦思妩赶到主院的时候,姬长夷正斜倚在榻上。
一张玉面上,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端的是十二分的俊朗。
只是面无表情朝人看过来的时候,目光如同一把刚开刃的宝剑,像是随时都会刺破人的皮肤。
在平王养病的这段时间,秦思妩前后给平王看诊过多次,按理说,和平王早已经很熟悉了。
但每次对上平王的目光,还是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秦思妩虽然和大皇子定了亲,但不说她还没成亲,就是成亲后,在大皇子未封王之前,按照品级,她也是要给平王行礼的。
进屋后,她正要上前行礼,被平王客气地阻拦,直接让人看座。
待她落座,平王又主动伸出右手,示意她开始诊脉。
秦思妩见平王没有寒暄的意思,便也没多说什么,隔着一层软帕,把三根手指放在了平王的腕脉上。
和之前一样,她仍然没能从平王的脉象中,察觉出什么异样。
但这并非是什么好事。
因为肉眼可见的,平王的气色,比之上次更差了。
秦思妩轻蹙眉头,手指在平王的手腕上又多停留了一会儿。自从平王服用她的药醒来后,平王府的太医便被召回宫,只留她一人专职负责平王的病情。
平王服用的是她研制的新药,当时情况紧急,药性如何,她还没来得及检测。
从脉象上看,平王中的毒确实解了,但必然也残留了些什么,自己却没能觉察。
一旁的姬长夷,敏锐地察觉到秦思妩神色不对,便出声问道:“本王的脉象可是有什么异常?”
秦思妩谨慎地确认了两遍,才收回手道:“殿下脉象正常,并无不妥。”
姬长夷盯着秦思妩,目光如同鹰隼一般,又说道:“可最近几日,我却越发精力不济,又难以入眠。”
秦思妩思索一瞬,想到了一种可能,说道:“殿下的脉象并无异常,感觉精力不济,或许是药物的副作用。
“当时情况紧急,我尚未来得及检查新药的药性,其中难免掺杂一些不好的副作用,等会儿我给殿下开副安神保养的药,先吃上两天,再看看情况。”
姬长夷面无表情道:“好,那便劳烦秦姑娘去开药吧。”
秦思妩从姬长夷的寝室退了出去。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愈发担忧起来。
按理说,新药即使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距离平王服药已经过去一个月,这副作用,也该自我消散的差不多了。
可平王的状况却越来越严重,而她又总是查不出异常。
看来,是时候去外祖家拜访一趟了。
外祖虽然早已不再行医,但到底是经验丰富的神医,应该能帮自己解决平王的状况……
就在秦思妩退至偏房,写药方的时候,姬长夷让人叫来了自己的左副指挥使,顾醒。
顾醒刚进寝室,照例先拍马屁道:“两日不见,殿下风采更胜往昔了……”
姬长夷朝他掷出一物,打断他道:“少废话,我有要事要嘱咐你。”
顾醒下意识接住飞来的东西,递到眼前一看,却是平王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