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殿下!”
垂拱殿外,赵德昭来回渡步,时不时从门缝中看看殿内,耳中传来皇帝老爹和大臣的议论声。
赵德昭转头一看,王继恩就站在其三步之远,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穿朱色常服的男子。
“臣都水监陈承昭拜见秦王殿下千岁。”
赵德昭见过陈承昭,此人本是武将出身,善知水利,开国时皇帝老爹令他领都水监兼水部司郎官,督治惠民河、五丈河,以疏通汴京漕运。
“卿来了,赶快进去吧!”
赵德昭让开道路,事从急权,这时候还讲什么礼数。
陈承昭见状行了一礼进入殿中,他是从家里被传进宫的,在路上时从王继恩口中就已经得知。
“王内侍,瑞文一事?”
赵德昭看见陈承昭进入殿中,上前将王继恩拉在一边,水灾一事现在老爹在商议,商议完后恐怕就是此事了。
“禀殿下,此事怕是晚了,瑞文老奴已经发出一半之多,刚刚得到殿下知会,老奴便叫人停了下来。”
王继恩躬身一礼,刚刚回来时候碰见赵德昭派来的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也明白其中关节。
皇家的事自古就不是小事,何况还是这等关乎皇帝脸面,死人都是轻的,重要的就是让皇帝怎么面对天下。
果然,赵德昭松开拉着王继恩的右手,他就说这件事肯定是晚了,一半就一半,总好过整个大宋知道。
现在来往通信不是很方便,有时候一个州府发生大事,最起码十几二十天时间才能走出本州。
当然,这只适用于两地相隔远,其携带消息者还是那些行商走镖之人。
“这样,马上持本王令,让武德司副都指挥使于有德派出快骑,前往诏书下达之地,各州府境内全力封锁此事,昭告行商之人,胆敢传谣者,就地格杀。”
想通了这点,赵德昭看了殿内一眼,武德使王仁赡就在殿内,现在不方便下令,皇帝老爹哪里也没有办法通知,只能先越过再说。
赵德昭摘下腰间的玉鱼,这是他的贴身物品,阴刻圆眼,厚唇微张,尾部纂刻“皇子德昭”四个楷体小字。
“诺!”
王继恩心中猛的一颤,赵德昭现在已经封王,自然是有权利发令,别说还是这种紧要之事,这点是没有任何问题。
可偏偏赵德昭的语气,就让王继恩连连颤动,到底是随皇帝御驾亲征过的,这种血气丝毫不作假。
王继恩离开之后,赵德昭又想了一会,随后轻轻进入殿中,从右绕开众人经过殿柱,来到皇帝老爹右侧。
“陛下,京兆之地,自唐荒废,历代虽有改善,却是收效甚微,渭水河流淤泥堵塞,尤是京兆至华州,此流段甚为严重。
此次华州黄河决堤,臣查过历来水利,前唐高宗时期,华州也曾决堤,然对京兆影响不大,而今灾祸蔓延京兆,就是此段堵塞问题。
据臣推断,若不疏通渭水,陛下,此将愈演愈烈,逢雨季交替时,两岸河道必然升高。
故臣建议,一举疏通京兆八水,可安京兆百年之忧,陛下圣主,不可不察。”
陈承昭躬着身子,要说专业就是专业,赵德昭也忍不住暗赞,水利他不懂,八水绕长安美誉他还是知道的。
渭水是黄河最大支流,自岷州发源,经秦州、凤翔、京兆、华州,由华州潼关流入黄河。
按道理来说,京兆至华州一段是渭水下游,之后直接汇入黄河,黄河决堤对它影响不大,反而能有效疏通。
如同陈承昭所言,渭水流域为黄土覆盖,质地疏松,加之五代长期滥垦乱伐,植被遭到破坏,八水又没有得到有效疏通,淤泥沙土堵塞。
这就造成一个恶性循环,只要华州黄河决堤,不单单是其境内受到影响,连带京兆也要受灾。
疏通八水,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赵匡胤闻言心中叹息,京兆多么好的地方,八百里秦川傲世天下,自古以来就是帝王之地,这么糟践真的是可惜。
“陈卿!这疏通八水需要几年光景。”
赵匡胤望向下方陈承昭,如果能疏通固然是好,对他而言也是一功绩,百年之后也能留下好名声。
“陛下,臣不敢欺瞒陛下,短则七八年,长则十七八年乃至更久。”
陈承昭低下头颅,他前朝时去过京兆府,对于京兆八水,这是个大工程,不下于当年大运河。
“所需财力几何?”
赵匡胤听言一愣,他今年才三十多岁,自家人知晓自家事,身体方面还是自问活个五十岁应该还是能做到。
“举国之力。”
这……
随着陈承昭四个字说出,不单是让赵匡胤怔住,就连众人也摇头叹息,举国之力,这可是举国之力。
民生要不要发展?江南诸国要不要平?燕云十六州要不要收复?
这三件事,那个不是一等一的大事,那个不是需要举国之力?
赵德昭也是一脸忧愁,陈承昭的这四个举国之力干系太大,当下生产劳动力不是后世可比,万一出个什么差错,步了大运河后尘。
我去,那他喵岂不是要玩脱。
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