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越平躺在床上,面朝昏黄的天花板发愣。
手机再度响起,还是丁海。
“文越哥?你刚是不是太激动,所以不小心挂了?”
顾文越:……
丁海猜对了,但又完全没猜对。
顾文越嗓音有些沙哑,有些无奈地问:“可不可以不去?”
像个要被父母逼着去上学的孩子,实在是无法早起,开始抱着被子耍赖。
丁海有些茫然:“啊?可是都是还不错的机会。”
他顿了顿,“要不,你先听一下是什么?”
顾文越压根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对方开始十分雀跃地诉说具体工作内容。
“公司内部有个歌手要拍MV想找你当MV主角,有个小杂志的封面和内刊,另外有一个综艺,也是跟今天类似的诗词歌赋类,更专业的智慧问答节目,可以让你去试一期,如果效果好就可以长期去。怎么样?是不是都很好?”
顾文越不知道“好”的标准是什么,听上去要么是需要表演,要么是需要动脑子答题。
他幽幽然出声:“就没有躺着睡觉也能干的活吗?”
“这……”丁海搞不懂了,“哥,都是机会啊。虽然的确不大,可不能望着西瓜掉了芝麻对不对?从前没机会我们发愁,现在有机会,不应该……”
“停。”
顾文越漫无边际地无奈想,丁海改名叫唐僧算了。
他想到一个正当且合理的理由,“我今天回家才知道,我父亲的病情挺严重,已经躺着了。”
他没有夸大事实?
顾崇的确躺着的时候多。
丁海一下就愣住:“原来你是想在家里多陪陪爸爸吗?那个,哥,你跟家里人还好吧?”
冲着丁海这么关心自己,顾文越都不想叫他太为难:“还行。我已经答应父亲回家长住,所以工作的话……”
顾文越慢慢吞吞的拖着调子,丁海这个急性子接得很快,一副他很懂他来安排的样子。
“没事我能理解。外地的综艺就算了,那个MV拍摄还得出国,也不合适。要不然杂志内页拍一下?就从上午到下午,晚上六点一准收工。你只要过去就行,那边有服装造型。”
顾文越想半天,才说:“知道了,那你来接我。”
他自己可不想去。
丁海能不接吗?听上去就像是会半道溜号的意思。
他立刻答应。
房间极为昏暗,露台的落地玻璃窗一直都开着,清透的白色窗纱被夜风拂动。
倒是一袭月色有些勾人。
顾文越接了电话后,头脑清醒几分,缓缓下床踱步到露台。
露台正对大宅后面的泳池和大花园。
月光洒在泳池是水面上,波光粼粼。
顾文越仰眸望月,想起古往今来诸多文人雅士为月做诗赋,思乡思人思情。
蓦地,他想起被遗忘的水仙花球。
似乎是放在客厅了?
顾文越去洗手间洗把脸,将睡得有些凌乱的短发抹开去。
他母亲从前就教育他,额头要露出来,显得阳气足,运势好。
他不管信不信,但很听母亲的话。
至少没必要在这方面让母亲时常操心。
因此,顾文越也按照习惯露出原主的额头,还挺好看。
他观察镜子中的人,怎么看怎么是个俊秀漂亮的小公子。
顾文越的房间在三楼,途径二楼客厅的位置,刚踏下台阶,就听见顾文隽一惊一乍的声音。
“堂哥,我可以看看这把刀吗?”
像是在玩什么新鲜玩意儿。
顾文越想起以前在家,他大哥也爱弄些小玩意儿逗他玩。
他视若无睹地经过客厅中的兄弟俩,徐徐往下走去,稍稍注意到顾文隽双手横握一把出鞘的锋利长刀。
刀身冷光逼仄,刀刃锋利慑人。
顾晋诚瞥向顾文越的背影,白衬衣似被压得生出许多褶皱,袖口也随意地翻卷在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窄细的胳膊。
他鬼使神差地想起,刚才张管家叫佣人炖汤给文越少爷的事情。
顾文隽开腔道:“文越哥?你来看堂哥的刀啊,你肯定没见过。”
顾文越懒得和小孩子计较,一边顺着楼梯往下走,一边懒洋洋地说:“是啊,我见识浅薄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东西,你好好欣赏吧。”
顾文隽被堵住嘴,一时间竟然想不到什么话,只能憋出一句:“当然厉害了,这是堂哥的武士刀!”
他已经学会了,要用堂哥压顾文越。
没错!
他可真是聪明绝顶。
听见“武士刀”三个字,顾晋诚浓眉微皱,正要解释。
楼梯上传来明显的促狭笑声和一声刻薄的质问:“武士刀?你当我泱泱大国的刀剑历史都不复存在了么?”
顾文隽没听懂阴阳怪气的话,梗着脖子直接问:“你什么意思啊?”
他转而询问,“堂哥,他什么意思?”
顾文越在楼梯台阶上转身,白皙秀气的手掌扶着栏杆,露出一双带笑的眉眼,谆谆教导:“这把呢,叫做唐刀,再具体些,这把是唐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