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周围这几位对公安有一定了解的小伙子所说,她不是一位普通民警,而是一位在基层很难见到的三级警监。
离太远,看不清臂章和胸徽,更看不到警号。
很面生,之前从未见过,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的同行。但可以肯定不是市局的,因为市局的三级警监韩博全认识。
她似乎意识到成了车厢里的焦点,搂紧包盯着窗户上的列车运行图,目不斜视,神色从容。
几个胆大的乘客悄悄掏出手机,偷偷拍照。
警察只是一个职业而已,韩博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想想又觉得有些郁闷。
曾几何时,警察和军人一样都是很光荣、很值得尊重的职业,平时穿警服出去很正常。记得自己刚参加工作那两年,平时极少穿便服,并且那会儿没换装,那时候的警服远没现在这么威武帅气。
现在的警服比以前好看了,民警下班之后却不喜欢穿警服。
据说一些监狱、检察院和法院甚至要求民警下班之后必须换下警服,担心民警在非工作时间遇到现行犯罪。细想起来他们的担心有一定道理,民警下班之后手无寸铁,管,肯定有危险。不管,就是渎职,就会影响人民警察形象。
走上领导岗位的警察,非工作时间更不会穿警服。
低头看看自己这身休闲服,韩博赫然发现原来穿警服也需要勇气,既要做好遇到现行犯罪就要挺身而出的心理准备,也要做好被人在背后议论的心理准备。
挺身而出的心理准备肯定有,不然也不会当上市局副局长还配枪,身上还总是带一副手铐。但韩博可不想走到哪儿都成为关注的焦点,不想被人误认为喜欢出风头,尽管很佩服车厢中间的那位女同行,却不打算跟她一样穿警服上下班。
乘地铁其实比开车快,一路摇摇晃晃,不知不觉已抵达目的地。
出了地铁站是大剧院,大剧院斜对过便是公安局,离单位越近认识他的人越多,过马路时好几个市局机关的民警打招呼问好。
都挺面熟的,只是叫不出名字。
韩博边走边点头致意,快到门口时眼前一亮,在地铁上遇到的女同行正在给门卫出示证件,估计不是来报到就是来市局办什么事的。
“韩局早。”
韩博不认识执勤的武警战士,在市局门口执勤的武警战士不可能不认识局领导,一看见韩局就立正敬礼。
“早。”韩博习惯性举手回礼,停住脚步不无好奇地看向女同行。
终于看清胸徽和警号了,不要问就知道来自省厅。
省厅来人调研或检查工作应该有人接待,韩博越想越奇怪,主动伸出右手:“您好,请问您贵姓,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韩,单名博。”
原来他就是深正市局最年轻的副局长!
孙维菊一愣,急忙举手敬礼:“韩局好,省警校孙维菊,按上级指示来您这儿挂职的,文件上的报到时间是明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干我就跑来了。”
跟她是第一次见面,但她的名字却很熟悉,不止一次在公安期刊杂志上见到过。
韩博反应过来,紧握着她手笑道:“原来是孙主任,我拜读过您的好几篇大作,受益匪浅,欢迎欢迎,欢迎孙主任来我们市局挂职。”
他居然知道自己,居然看过自己的论文。
孙维菊倍感意外,真有那么点受宠若惊,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韩局,我也拜读过您编纂的教材,只是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孙主任,你在警校任教,我在警校担任过教官,算起来我们才是真正的同行,就别您来您去,别你恭维我,我恭维你了。走,一起进去,我送你去政治部。”
“谢谢韩局。”
“别这么客气,”警校教师下基层挂职和民警去警校充电一样正常,韩博饶有兴趣地问:“对了,这次打算去哪个单位挂职?”
孙维菊忍不住笑道:“在您领导下工作。”
“这么巧?”
“您这儿不是正在搞打击电信网络新型诈骗犯罪试点么,公大经侦教研室陈主任都要来调研,我们省警校更要来学习取经。”
“这么说是去刑警支队挂职?”
“嗯,来刑警支队挂职一年。”
肯定是刑警支队副支队长,也就是市局刑侦局副局长,只不过挂的是刑警支队的职,接下来要干的是经侦的事。
导师前天打过电话,打算提前过来调研。
有她这个女同志,并且同样是在警校任教的女同志作伴,导师在深正的工作和生活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韩博非常高兴,边走边热情洋溢地说:“今天先报到先安顿,明天上午我送你去刑侦局上任,市局民警有一半来自省警校,刑警估计更多,你肯定也不是第一次来,相信你很快就能进入工作状态。”
“谢谢韩局关心。”
“又来了,蒋主任正好在,蒋主任,这位是省警校的孙主任,来我们市局挂职的。”
“韩局早,维菊同志,欢迎欢迎,昨天接到通知,你今天就过来了,来得真快,请请请,里面坐。”韩博亲自送人来报到,政治部蒋主任不得不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