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务室是乡里的,车给警务室使用,说到底依然是乡里的。
这不是赞助,这相当于把左口袋的东西放进右口袋,资源合理利用,汪经理的话有一定道理。
有好车为什么不用,没手续对警务室来说不是问题。
车钥匙找到了,但开不走。
四个车胎瘪了三个,电池没电,打不着火。
没电好解决,让陈猛把7号车开过来,用两头带夹子的电缆连上,一次打着。至于轮胎,直接上千斤顶,拆轮子,这边拆完用东西垫上拆那边,干脆四个全拆下,连同备胎一起送往柳下的汽修厂。
多一辆车,并且是好车,办案条件又上一个新台阶。马上解决编制,接下来会有车开,人逢喜事精神爽,陈猛忙得不亦乐乎。
“打拐行动”一开始就会花钱如流水,不能围着一辆车转,再三感谢汪经理,夹着包去其它几家继续化缘。
一圈转下来,收获不大。
良庄企业全被老卢带坏了,个个有“抗捐”传统。
砖瓦厂说资金比较紧张,可以给警务室点碎砖头,如果要砌个围墙,盖个什么小房子,铺条小路,直接过来拉;建材机械厂倒是挺热情,捧出一大堆欠条,想同警务室合作。不就是要钱么,你帮我讨债,我给你提成。
算下来榨油厂最厚道,赞助三百斤油票。
考虑到警务室可能要用这些油给民警和联防队员发福利,专门挑5市斤一张的给。
幸好没把希望寄托在企业上,不然会活活饿死。
回到单位,小任正组织联防队员在食堂学习法律法规,西边宿舍正在施工,干活的学习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灵通,交头接耳、神神叨叨、窃窃私语,说这一切是为“学习班”准备的。
周正发的到来,无疑证实了这一点。
综治办是政法委的一个职能部门,负责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组织、管理、协调工作。
乡里没政法委,只有负责政法综治的副书记,且不是专职的,领导不给力,联防队划归警务室管,周正发一个人扛着一块牌子,处境有些尴尬。
“老实巴交的村民买个媳妇传宗接代,多大点事,全县不知道有多少个,难道人活该一辈子打光棍!”
卢书记指示,让帮警务室的打拐行动擦屁股,想想有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周正发就头疼,坐下来气呼呼说:“老百姓认死理,一个盯着一个,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要抓一起抓,要么一个不抓。良庄你可以抓,丁湖呢,柳下呢?
我的韩乡长韩特派,再过一个月就是97,香港要回归,从中央到省里,再到市里县里,全在要求稳定压倒一切,你不能这么搞,你这是在激化矛盾,在破坏社会稳定大局。”
善后工作会很麻烦,能够理解他的心情。
并且正如他所说,这些年社会安定是国家治理层面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词。
拐卖妇女儿童是旧社会才有的事,对于打拐,上上下下“只做不说”,不见报、不上电视,不通过广播宣传,甚至不将打拐工作列入考评体系。
要大张旗鼓抓那么多人,在他看来就是捅马蜂窝。
韩博递上根香烟,笑问道:“周主任,你是不是以为问题之所以这么严重,是我们公安机关不敢打拐?”
“要是敢,早干什么去了?”
“改革开放之初,随着经济市场化和人口流动加剧,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活动越来越猖獗,是公安部联合全国妇联组队到东山及我们江省等主要拐入地调查的,向中央写了一份关于拐卖妇女儿童犯罪现状的报告。随后,中央印发相关文件,要求坚决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犯罪。
我问过老前辈,他们说那次力度很大,解救的妇女是一火车一火车往回拉的。之所以没坚持下来,不是因为公安不敢打,是没钱打!全国九成公安机关无专项打拐经费,经费不足限制了打拐的深入开展,而解救一个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平均要花费两至三万,办理团伙案件要几十万元,重大团伙案件有的甚至需要上百万元……”
“他们没钱,你有钱?”
“我有多少钱办多少事,能解救几个算几个。”
书呆子,绝对书呆子。
难怪被发配来良庄,这样的人在局机关呆不下去,没人会喜欢。
周正发腹诽了一句,没好气地说:“你有治安联防费,多少有点罚款返还,我综治办有什么,什么没有!各单位我可以帮你协调,屁股可以帮你擦,经费必须由你警务室出。”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至于钱从哪儿来回头再想办法。
韩博掏出一份草拟的计划,嘿嘿笑道:“周主任,经费不成问题,你放一百个心。我是这么想的,我们警务室人手紧张,行动开始后要全身心投入办案。那些被拐卖过来的妇女要带过来询问取证,有的有孩子。尤其刚解救出来的,要检查身体,要看看她们有没有受到伤害……”
“妇联要参与,卫生院要配合,人手不够从各村抽调妇女主任,再不够从良中良小抽调女教师?”
“差不多,还有村里,要是谁家有老人需要赡养一样要考虑到。”
计划跟打击非法经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