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无赏和厉无咎这下没了办法。
庆无赏劝道:“书生,你也不要太执着了,人都已经死了,前缘往事一笔勾销,什么约定,还记挂这些做什么,早点上路才是正经。”
书生摇头道:“此言差矣,人无信不立,我与左兄君子之交,既然相约,哪有不践行的道理。”
庆无赏无奈摇头。
厉无咎却来气了:“小子别不知好歹,不过看你为人忠正,阴魂又毫无怨气,所以我二人才处处忍让,真以为我二人抓不了你?”
说着抖了抖手中的摄魂幡,吓得书生连忙跳上棺材,不敢再下来。
“这位阴差,你吓我也没用,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书生两手扒着棺材,显然决定顽抗到底。
陈元伸手拦住厉无咎道:“算了老厉,还是我来想想办法吧。”
“先生想到办法了?”
厉庆二人惊喜道。
陈元道:“可以试试看。”
说着他把肉眼转换为法眼,天地间的因果顿时呈现在他眼前。
书生虽然已死,但只要阴魂不散,因果也就不消。
陈元向书生看去,只见他周身因果线条中,有一条与其他分明不同,坚韧强势,呈现为堂堂正正的亮银色,这是儒门因果的颜色反应。
他伸手把它抓过来,法眼顺着因果看过去。
很快,他看到了一间清雅的书房,房中除了满是典册的书架和一张书桌外,几无余物。
书桌旁坐着一个二十三四岁模样的书生,正摇头晃脑地诵读经典。
陈元心道,这应该就是书生念念不忘,死了也要等候的挚友。
他眼神在书房内四处巡视,想要看看有没有能表明地址的消息,结果一无所获。
如果能隔着因果线影响到书生就好了。
陈元无奈地想道。
就这么一想,却见书生忽然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四处打量一边,好像被什么惊动了一样。
陈元一怔,立即将精神回返。
“书生,你那好友姓甚名谁?”
陈元急问。
书生道:“他叫左维明。”
陈元立即顺着因果线追踪过去,眼看着那边的书生,心中默念道:“左维明,速来平阳县小李庄,迟则休矣!”
左维明正手捧经卷,高声朗读,却忽然头脑一晕,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来到一处陌生的所在,似一处农户,农户院中搭着灵棚。
他荡悠悠地走进灵棚,一抬头,猛然见到棺材上面蹲踞着一个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左维明立即醒了过来。
他细想梦中情景,忽然发现,那蹲踞在棺材上的人,似乎是他的好友李莞。
左维明越想越觉心中不安,两人约定半年后相会,此时时间还早,他却梦中现不祥之兆,反正现在无事,倒不如提前过去,早日得见知己且不说,也可以消去心中忧虑。
这么一想,左维明立即起身收拾行礼,当天就动身往平阳县赶去。
这边陈元见左维明已经打定主意动身,立即放下心来。
“两位使者可以放心了,那左维明已经动身往平阳县赶来,我见他没有过多准备,想必离这边并不太远,用不了几天就能赶到,两位使者何不给这书生暂缓几天。”
此话一出,三人俱都惊喜莫名。
“大人此话当真?”
书生道。
陈元点点头:“全部属实。”
书生喜得四处乱走。
庆无赏赞叹道:“今天又见识到先生的手段,真让我等叹为观止。”
厉无咎接话道:“没错没错。”
陈元失笑道:“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手段,不过是些起课占卜的法门,我算到那书生已经动身前来,估计也是心有所感,因此才想要早来相会。”
庆无赏对这个解释很信服,说道:“有道理,至诚可以动神,这书生一片衷心,他的好友若同样以诚待他,难免会生感应。”
厉无咎也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
“所以二位使者不妨暂且回去,等过几日再来查看不迟。”
陈元笑道。
庆无赏二人答应下来,缓缓沉入地底,返回城隍庙去了。
陈元走出灵堂,把书生家人叫来,向他们说明事情原委。
一家人早听说过自家孩子有位好友,因此对陈元的说法深信不已,听说孩子精魂尚未散去,俱都涕泣不已。
陈元受不住一家人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向他连连道谢,转身走出灵堂,接了已经用过午饭的媚娘,离开了小李庄。
媚娘回头看看身后的院子,问道:“叔叔,你刚才是在和谁说话?”
“两位不想见人的叔叔。”
“是阴司使者吗?”
陈元惊讶道:“你知道?”
媚娘点点头,说道:“娘以前跟我说过,天地间至尊至贵为人,所以连阴司也要敬着人间皇朝,可妖魔却不一样,阴使见到妖魔,可以随意斩杀,所以娘让我见到阴使要躲着走。”
顿了一会儿,媚娘说道:“叔叔,那两位阴使叔叔会不会有一天把媚娘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