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寻常的衣裳。
而是一件锦袍。
虽说,尚书府里的下人们平日里穿戴都比寻常百姓要华贵得多,但用锦缎所制成的衣裳,也不是人人都穿得起的。
站在旁边的陶家人,脸色都不由为之一变。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担心而抓住了郁嘉宁手的陶夫人,目光顺着就看了过来。
淡蓝色的锦袍,瞧着质地她就觉得有些眼熟。
再瞧了瞧上面的暗纹,就愈发觉得像是时常看见谁穿过的一般。
可这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锦袍之上。
谁也没有发现,重新将三宝抱起的郁嘉宁,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正泛着丝丝亮光。
“大人,你看!”
“大人,这锦袍里还藏了一把砍刀!”
很快,捕快们就从土坑里,将三宝刨出来的那件锦袍和砍刀拿了出来。
一对比,那砍刀上面所出现的顿口,和这具男尸身上骨肉分裂的痕迹刚好能对得上!
也就是说,这把砍刀就是用来分尸的工具!
用来包裹砍刀的锦袍,应该就是凶手再分尸之后,为了销毁证据,而特地脱下来和砍刀一起埋在的。
而这件锦袍……
顾远拔出下属腰间的佩剑,轻轻将锦袍给挑了起来,和后面几位陶公子这么着一比对。
陶谦要更高些,陶正要更瘦些,陶桓年岁还小……
那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啊!”
顾远挑着锦袍比划着,陶夫人忽然就记起来了。
那件锦袍的料子,正是两三个月前她在绸缎庄挑回来的。
那天在绸缎庄里,她还挑中了好几块料子,唯独这一块淡蓝色的料子,陶夫人只瞧了一眼,就觉得同自己这个二儿子淡然的性子尤其相称,特地给陶城买了回来。
如今……
陶夫人的反应,已让顾远心里有了判断。
顾远手中持剑,将那件锦袍挑得更高了几分。
顾远冷淡着声音,“陶主事,这件锦袍,是你的么?”
虽是疑问,却无比确定。
“……”
陶城抿唇不语。
答案已然明显。
这就是他的衣服。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衣服竟会出现在榕树树根之下。
面对着顾远,陶城抱了抱拳,再次诚实回答:“顾大人,这件锦袍确实是我的不假。但,这件衣裳,也确实并非我留下的。”
还是这般诚实的样子。
叫人下意识就想要相信他与此案无关。
可是——
“尚书大人,令郎是否与本案无关,下官暂且不能下定论。但,您也亲眼看到了,男尸从院子里挖出,分尸用的工具与沾染了血污的锦袍,都和令郎有关。”
“所以,若是可以,还希望令郎能跟我们回一趟衙门。下官有许多问题,想再问问令郎!”
顾远一脸刚正,虽是打商量的语气,却并没有留给陶尚书反对的余地。
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
陶尚书也好,陶城也罢,确实没有说“不”的资格。
“城儿……”
“父亲!”
还不等陶尚书发话,陶城就站了出来,“儿子相信顾大人能够查明真相,儿子愿意跟顾大人回衙门。”
他是真的觉得只要事情与自己无关,纵然这些东西和他有关,顾远也能查清楚。
“……”
顾远抿抿唇,像是没想到陶城到了此刻依旧这般坦然。
倒是和他的预想有些偏差。
“陶主事,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顾远在前头领路,捕快们将陶城围在中央,顶着众人的注视,离开了陶府。
而整个过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抱着三花猫的小姑娘,脸上早已经没有之前的害怕与慌乱。
反而,她的眼中只噙着一抹隐隐的期待……
夜。
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