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当九天玄雷降世,便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毁灭掉周遭的一切,只因它是天界的代表,威严而神圣,不可侵犯。
但,奇怪的事,却是它落在月猗的手中,如同最为乖巧听话的灵力,心随意动,似剑似刃,锐利而强盛。
帝俊一时被她逼得狼狈不已。
可突然间,一道玄色的身影猛地插进两人之中,灵力涌过,极快地张开一层蓝色的结界。
九天玄雷却不曾留情,径直怒劈而下。
一阵噼啪之音过后,仅见那层蓝色的结界瞬间裂开一丝缝隙,隐有扩大的趋势。
月猗眯眸,裙袖展风,看不出喜怒,“你,这是打算要与整个修仙界为敌了吗?”
南栀一把擦去嘴角的血迹,面目含清含秀,满露倔强,“我也说过,既然令主不愿将前尘旧事告知,就别再进行阻拦之举。”
“阻拦?”月猗启唇重复一遍,轻声低语,仿若喃昵,可下一瞬,她身上所有的亲软悉数褪去,如同潮水,冰冷而无情。
她缓缓抬手,指向南栀,纤秀的指尖之上,冒出星星点点的玄纹,“吾,以司族第一百六十二代少主之名,剥去南栀司氏之姓,此生,不得归族,她之脉,不入试炼。”
声音,与满方九天玄雷一起,顿响天地。
另一边,银雪笼罩、飞旋的锦城之巅,一座殿宇屹立于穹,里面,一方书卷正飞速翻开,徐徐停留在司青裴的名下。
旋即,一支朱笔凭空出现,笔尖轻划,落笔无声。
离那方殿宇的不远处,一树扶桑轻轻而曳,似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南栀只觉身体一轻,似有什么东西渐渐离她远去,单薄的脊背,再次弯低。
一声冷哼倏传,“令主莫不是以为人人都爱姓司吧?”
帝俊伸手,温柔地扶起身形微微跪下的南栀,银色的龙尾,闪闪如鳞,不时摇曳生锋。
月猗闻声侧目而视,浅浅勾唇,“吾不知他人是否愿意姓司,但吾却知一件事,失去司姓,妖后殿下将永生查不出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话语落下,如同晴天霹雳。
南栀震惊地抬起眼眸,俏脸尽失颜色,双唇微嗦。
帝俊眸中登时闪过一丝杀气。
月猗自未错漏那两人的反应,无奈地摊手,“妖后殿下,吾送你一句话,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言下之意,就是她暴露得太早,只能知道一些旁枝末节。
随话落,南栀脸上的苍白,更加变深几分。
见状,她却突然再次打指,发出一声脆音,“那,吾便再送一件礼物给妖后殿下,祝你和陛下,恩爱,两不疑。”
巧指投音,丝丝墨红之芒自她指尖冒现,刹那没入南栀腕上的镯身内,霎时间,一股妖力透镯而出,徐徐包围住南栀。
帝俊诧异地瞪大双眸。
只见,缕缕金线映芒,同满夭乌色,慢慢勾勒出一具优美纤秀的腰身,眼尾处,晕染开一抹艳丽而神圣的凤纹,却隐带邪魅。
天地间,悄然变热几分。
洁白的玉踝落在帝俊面前,犹如一节无瑕的美玉,让他顿时露出怀念之色。
“羲和。”他喃喃而念,缓缓抚摸那节玉踝,细致又温柔,仿佛是在对待挚爱一般。
只不过,羲和神女,倒真是妖皇帝俊一生的挚爱。
名副其实,不掺半点水分。
“陛下对吾送的礼物,可还满意?”月猗眯眸,幽幽而问,宛若诱使他人的魔。
但,她不曾料到,她的话,却意外地唤醒藏在帝俊体内的另一个人,妖力散面,露出一张苍白中略带清俊的面容。
青衣冽冽,如柏如松,傲然而立,又或如月下的绿梅,清雅而致。
一颗银针闪过云空,恰巧一分不漏地扎进南栀的丹田,下手却准确又快速,与他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
做完一切,他的气息略加急几分,就好似快要步入黄泉,奄奄一息之人。
傅泠崖连忙上前两步,搀扶住他,隽眉轻皱,“之渊,你无事吧?”
原来,此人就是蓬莱之主,主修医道的苏之渊,果然,名如其人,技艺精湛,才用一招,就已破开她的阵法。
俗语有言,人果真不可貌相。
他朝傅泠崖轻轻摇首,示意他无甚大碍,随即将视线投向月猗,目光中带出一股凌厉,“敢问司少主,有何资格剥去七七之姓?”
月猗霎愣,抱臂而立,似笑非笑,“那不知上尊,以何种名义来质问于吾?”
空气中,两人的目光甫一接触,就已爆裂开激烈的火花,透出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
听言,傅泠崖不由握紧揽月,心中渐渐涌出一团暴虐,映得他清隽的五官,莫名诡媚。
她眼尖,不曾漏过他一来一回的情绪变化,指尖微动,慢慢缠上他另一双略带凉意的手,十指相扣。
那一刻,似有一团热流熨烫进傅泠崖心底,暖意侵骨,让他连心魂都已酥去一半,怪不得人世间会有暖玉温香的说法,诚言果不欺我。
他反手,不由得更加握紧一分,就像要把月猗牢牢扣住,再也不松开一般。
月猗于心底无奈地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