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时节,草木已初见凋零,可夹道中的剑兰花却开得正盛,花瓣节节而上,如霞似火。
入目,皆是明艳的嫣红之色。
月猗停步,眸色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事。
傅泠崖立在她的身畔,不吵不闹,安静得此处似乎无他这个人一般。
不远处的山峦浅覆雪色,花蕊嫣红,美不胜收。
可突然间,却有一股幽香猛地袭鼻,她和傅泠崖一时不察,待到回神时,已吸入不少,阵阵晕眩泛开,眼前的场景瞬时变得模糊。
传说,掩藏在漫天风雪中的云宫,有一株稀世珍宝,它可治百病,起死回生,也可助人重塑经脉,一展绝尘。
细细碎碎的脚印蜿蜒蔓向远方,呼出的热气,也渐渐变成冰霜。
谢菡紧紧地拉好长袍,不让它露出一丝缝隙,小心地维持身上的热度,以防寒风灌进衣中,冷得她直抖哆嗦。
可就算人的温度很高,也有冻僵的那一刻。
她的体力终究还是耗尽一空,直直地软倒下去,溅起一地的飞雪。
少女娇小的身躯,与漫天纷飞的大雪,徐徐融为一体。
下一刻,两声沉稳的脚步由远及近,慢慢停在谢菡身旁,静谧无息。
随即,一道银芒一闪而过,她就如同一只萝卜,被人干脆利落地从坑中拔出,露出一张朱唇苍白、五官秀丽的面容,丽眉紧拧,深成一个川字。
“长安,把她带回去吧,正好我的身边,还缺一名端茶倒水的婢女。”清泠如玉的男音缓缓响起,掺带着几分或倜傥不羁、或轻挑戏谑的腔调。
“好。”
另一道沉稳的嗓音低低应答,随后就将人一把扛上肩膀,丝毫不顾她是名女子的身份,动作极为迅速,而且利索。
他见状,则是含笑地轻轻摇首,对此不置一词。
模模糊糊间,谢菡被一阵一阵的香气唤醒,睁开眼,一片霁青的纱帐首先映入眼帘,上面似勾绘有几朵梅纹,隐隐绰绰,暗香浮动。
想来,刚才唤醒她的那股香,应当是由此而来。
“呦,醒啦。”轻挑的声线自旁入耳,让她顿时生出警惕,手掌不由得猛抓住盖在身上的锦被,青筋微露。
纤白的下颌被人挑起,谢菡愣愣地转首,仍由那人举止风流地来回打量,“啧啧,不错的脸蛋,走出去也不会给爷丢脸。”
少顷,她像是回过神般,一把将那人的手掌打掉,侬丽的脸上,浮现羞恼,“你……”
“哈哈哈……”
连绵不绝的笑声突然响彻屋中,让她心底的怒火更加炙热,她抽过一边的木枕,狠狠地砸了过去。
嘭地一声,血迹味猛然传开。
来人呆呆地立在原地,唇边的笑容还未散去,莫名地显得有几分滑稽。
两盏茶的时辰过后,他才像是终回过神般,恶狠狠地瞪向谢菡,目光凶冽,似要食她血肉,将她碎尸万段。
谢菡不由得冷打一下哆嗦。
可过后就又想到并非是自己做错了事,便以同样的目光回怼过去,只不过,里面却似已晕开几丝水汽。
他怒极反笑,手指紧握成拳,“合着还是爷欺负了你。”
话到最后,音调渐高渐厉。
谢菡隐忍多时的泪水,顿时决堤。
他见状,转身拂袖而去。
戌时,日色渐暗。
再是美如桃源的城镇,入夜后也不过冷月空悬,远山寂寥。
谢菡依在窗边,目光游离不定,却依稀闪过几分锐利。
旋即,她像是下定决心般,偷偷摸摸地离开房间,径自往西边而去。
但她却不知,在她的身后,有两道人影藏于檐下,青色的衣摆,翻出冰凉的纹路。
园亭蜿折,寒色入骨,可谢菡却都顾不上,她寻到地方,轻轻扫掉灰尘坐下,自怀中掏出一件东西,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微微摩挲。
“月猗,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可为了你,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更咽的女音断断续续地出口,令身后跟着的两人,面色不由一变。
长安抬手抓攥一下前面那人的手臂,示意他们应该离开此处,偷听人家少女的悄悄话,实属不该,不为君子之举。
可他却不为所动,眸中游离过几许玩味,随即,他像是觉得腻味般,转身离开,青色的背影中,似掺进了一分小小的心怜之意。
云宫之中静世安好,可这几日,却被两人同时打破,变得吵杂而热闹。
“谢菡,你是猪吗?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一声怒喝冲破天际,霎时震散瑕白的云朵。
随视野去看,就见偌大的房间里,散落着一地的碎片,几缕水痕蜿蜒绵亘。
长椅上,季青临怒气冲冲地瞪向谢菡,眸色极凶,却也能见他的衣襟上,晕开过的缕缕水渍。
她握紧秀拳,极力忍下心底的火气,“公子恕罪,奴婢再去给你倒一杯茶。”
话罢,她便转身怒气冲冲地走开,干脆利索,让季青临想要说出口的话顿时都堵在嗓子眼中,不上不下,堵得他十分烦躁。
他起身扯下外衣,一把扔远,冷哼出声,“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