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叔的话无疑像是给伍北注入了一支强心针。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老家伙,伍北的感情一直非常复杂。
不论是在崇市时期,还是后来几次的“巧合”相遇,老头绝对怀揣目的,关于这一点伍北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如果再仔细分析,任叔似乎又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如果非要说有,那么就是在崇市时候,他莫名其妙塞给伍北一块地,当时不觉得有什么,事后再来回忆,那块地无疑就是对伍北的“拔苗助长”,让他不得不提前进入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环境,不得不对上傲雪集团、王峻奇之流。
结束通话后,伍北左思右想几秒后,还是决定先回去看看,至于三球那边的状况压后也不晚。
而同一时间,伍北租住的民房内。
任叔腰系围裙,正猫在厨房里给土鸡拔毛,林青山杵在旁边,脸色虚白的剥蒜、切姜。
客厅的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九十年代的经典武打片,好像叫什么楚留香传奇。
昏迷半个多月的大头手捧罐头,边津津有味的吸溜,边一眼不眨的看电视。
沉睡这么久,这家伙似乎比过去更瘦了,尖尖的下巴颏像极了葫芦娃里的蛇精,一对如柴的双手让人瞅着极其心寒,更为可怖的是因为烧伤,他的额头、脸颊留下不少的痕迹,尽管伤口大部分愈合,但是新长出来的皮肤和原来的皮肤交织在一起,感觉就跟重度的白癜风患者有一拼。
“叔,这家伙既不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究竟想干嘛啊?”
听到大头突然发出“桀桀”的阴沉笑声,林青山头皮发麻的偷偷朝外探了一眼脑袋,发现狗日的只是被电影剧情给逗笑,禁不住松了口大气,随即压低声音问向任忠平。
“你问问他去呗。”
任叔咧嘴一笑,将完全剃光毛的土鸡随手丢进旁边沸腾的锅里,随即又抓起边上的《美食一百道》书籍蘸着唾沫星子翻阅几页,自言自语的嘀咕:“加入葱段、料酒去腥,八角、大料、小茴香提鲜..”
这段时间,老爷子除了研究周易八卦,也对做菜产生了浓郁的兴趣,闲暇之余要么是摆弄星盘、五帝钱,要么就是买一大堆食材研究各类美食,还得抽空到购物中心客串安保部经理,忙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我不敢,这小子脑袋有包,我怕他待会把我煮了。”
林青山立马拨浪鼓似的晃动两下脑袋。
“你呀,想成为虎啸公司的军师,光会动脑子可不行,还得有非凡的胆魄,你以为谋士就是窝在后方出谋划策?算啦,看我的吧。”
任叔昂头瞟了一眼,笑呵呵的将书放下,随即打开冰箱取出几样吃食走到了客厅。
“喏,慢慢吃,什锦罐头、午餐肉,还有两瓶脉动,等会儿鸡就炖好了。”
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任叔并没有马上离开,反而一屁股坐在大头的旁边。
“嗯?”
大头略微意外的侧头看向老爷子。
“不用充满疑惑,我没有害怕你的必要,况且你也不一定能伤到我,当时伍北把你捡回来,我是竭力反对的,农夫与蛇的故事,我这辈子不知道见过多少,但他坚持你本性不坏,只是遇人不淑。”
任忠平点燃一支烟,嘴巴吧嗒吧嗒的裹了两口。
这番话,他和伍北确实说过,但真实情况却是伍北执意废掉他,而任叔坚持好人做到底,至于他此刻为什么要将自己和伍北的身份对换,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嗯。”
大头蠕动几下同样挂满烫伤的喉结,缓缓点头,接着继续扒拉罐头。
“伍北说你大概率是被人阴了,可能是仇家,也可能是自己人,总之那个动手的人绝对了解你,知晓你的弱点,不然很难得手,如果我们把你丢出去,不闻不问的话,你的小命基本终结,救你也没打算让你回报任何,你有的我们都不缺,权当是结个善缘。”
任忠平弹了弹烟灰,继续轻飘飘道:“按理说你本事不小,怎么会差点被人整死呢?”
“意外。”
大头沉默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俩字。
虽然是刚刚醒过来,但他在几天前就已经恢复了意识,这期间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被人弄晕,差点葬身火海,但是凭他本就不太聪慧的脑子属实又琢磨不出任何,这会儿听到任忠平的分析,也立时间对“自己人”产生了怀疑。
对他而言,目前能算上“自己人”的恐怕只剩下王峻奇。
至于王峻奇为什么会突然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原因更是多不胜数,首先他的格格不入,明明端着对方的饭碗,却总是没有小弟该有的模样,其次就是自己性格的无常,确实也特别不招人喜欢,最后就是自从有了一元大厦后,王峻奇也算成功跻身锦城的顶流社会圈,看他这样只会喊打喊杀的莽夫也自然变得不顺眼。
所谓角度不同,思想不同。
以大头的站位,能想到的猫腻只有这些,但是一点不妨碍他心底对王峻奇的恨意越来越深,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从死党“小孩儿”过世之后,他对王峻奇就已经产生了抵触,只是欠缺有人戳穿、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