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和谭今贺在县火车站并没找到人,便估计陈默应该还没走出大山,于是回转来,由县知青办的人在那守着。
拖拉机刚停下,就见民兵队长从山上跑了下来,急慌慌的,看到大队长便高兴道:“太好了!你们回来了,快,有人受伤了,得送医院!”
谭今水眉头一皱,“咋啦?”
民兵队长道:“还不是那几个女知青没事找事,非要跟去找人!谁知道半路遇到了野猪,一个被顶飞了,一个直接人都不见了。”
谭今水吓了一跳,“人怎么样啊?有没有性命危险??”
谭今贺也倏地看了过去。
民兵队长道:“还好是头未成年的小猪,不然估计被顶的那个当场就得没命,不过看着伤也挺重的。支书让我赶紧来看看你们回了没,用拖拉机送人去医院。”
刚说完,嘈杂的人群就从山上下来了,几束手电光晃得刺眼。
谭今贺的目光锁定住王一光背上背着的人,半晌,心放下了一点。
王一光将哀哀呻.吟的廖红梅放到拖拉机上,然后吩咐刘清萍回宿舍拿一床被子来,给廖红梅垫在身下,以免颠簸加重伤势。
接着,王一光就对谭今贺道:“麻烦你开拖拉机把人先送去医院,我就不跟着了,还得抓紧回去找小宋。”
谭今贺一顿,“什么?”
王一光不明所以,将话重复了一遍。
可第二遍还没说完,就见谭今贺“嗖”地一下冲了出去。
速度快得王一光都没反应过来。
大队长喊道:“你干啥去?得开拖拉机送人去医院啊!”
“不去!”谭今贺脚步不停,“找别人开。”
大队长眼睁睁看着谭今贺消失在黑夜里,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王一光则看着谭今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谭今贺没有直接上山,而是先回了家,将大黑牵上。
谭家的人也被吵醒,纷纷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声不吭地就往外走。
风灌进衣服里,鼓鼓的,簌簌作响。
谭今贺咚咚的心跳像是一把大锤,敲打着本就绷得异常紧张的太阳穴。
疼。
谭今贺努力镇定,大步疾驰,一刻不停。
大黑狗以为又是带它出来撵兔子,高兴得尾巴不停划着八字,一双狗眼在黑夜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山上,老支书带着人聚集在野猪出现的地方。
一旁倒在地上的野猪一动不动,脖子上一片血红,中间一个枪窟窿眼儿。
“人呢?”
看到谭今贺,老支书一愣,然后哼了一声。
“估摸着是滚到下边去了,正打算下去找呢,”老支书指了指一旁的山坡,“希望没受太重的伤,否则......”
老支书面露忧虑。
文雪和孟晶伸头看了看黑洞洞的山坡,立马吓得声音都变了。
“子瑶.....子瑶不会有事吧......”
周曙光则是又自责又愧疚,“身为男同志,是我没保护好她们,野猪来了,我只顾自己......”
文雪冷哼一声,“你自己也知道!”
石长江也颇埋怨:“没想到你这么没担当......”
石磊拉了拉石长江:“他又打不过野猪,能快速地去把民兵同志叫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然廖红梅恐怕当场就得丧命。”
老支书不耐烦地斥道:“行了!知青们都先回去,民兵分成两路,一路找宋知青,一路找陈知青。”
文雪不想走,“我也想留下来找子瑶。”
孟晶拉住她,朝着老支书难看的脸色努了努嘴,“算了,我们先回去吧,别回头谁又出点什么事。”
知青们只好忐忑不安地回去等消息了。
宋子瑶凭空消失,只能是滚下了山坡。
山坡倒不算特别陡,不过荆棘满布,乱石丛生,滚下去就算不伤骨头,皮肤也得划花。
谭今贺嘴唇紧抿,沉默地盯着山坡,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山坡底下是一片河谷,有路通过去,不过得绕一圈。
谭今贺一言不发地抽出背后背着的镰刀,将狗绳解开,轻喝一声,就朝着山坡走去。
老支书皱眉喊道:“你要干什么?”
“你们绕路去河谷,我直接从这下去。”谭今贺顿了顿,又道:“万一她卡在半山腰,怎么办?”
这话也有道理。
老支书只好嘱咐道:“注意安全。”
谭今贺已经带着大黑狗没入了树丛。
老支书摇头叹息。
谭今贺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用镰刀开路,在树丛藤蔓和荆棘丛里穿梭,有力的臂膀仿佛不知疲累,被树枝划出血印也丝毫不停。
大黑狗就灵活多了,流着哈喇子哼哧哼哧地在前面跑着,耳朵机敏地竖着,眼冒绿光,好像在说:今天又要开荤了!
它还不知道今天要找的不是兔子。
黑沉沉的山林里,只有虫鸣声在耳旁回响。
宋子瑶窝在一个小山洞里,无聊地发着呆。
刚刚自己突然消失,有没有被廖红梅看到?
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