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心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骑在驴背上差点一头栽倒,无知老道赶紧将他提下来放在地上,然后爷孙俩人准备在树林里先歇息一晚。
油绿发青的松树林里杳无人烟,连枝头的乌鹊松鸦也没了声息。
陆一心倚在师公怀里,闻着他一身邋遢的油烟味,在香甜的睡梦之中,所有的心思都已经飞到了云外。
百籁俱寂之中,陆一心和无知老道的头顶突然冒出一声阴森的冷笑:
“嘿嘿!”
然后一个黑影从树杈上翩然落地,鬼鬼祟祟的把头伸到无知老道的面前。
无知老道的眼睛还没睁开,便在嘴里嘟囔着:“夜猫子,再看,我就把你的毛拔了。”
那个黑影又是嘿嘿一笑,那沙哑的嗓音仿佛是喉咙里吞了刀片:
“邋遢老道,这小娃娃是谁?细皮嫩肉的,小模样瞧着可挺水灵......”
这时陆一心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纵然他胆子大,也还是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
黑衣人此时已摘下了斗篷上的帽子,他圆圆的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一张老脸布满了皱纹。虽然看他面相只是个光头老儿,但是他的脸色却白得恐怖,面皮之下骨肉嶙峋,没有一丝的血色。
陆一心起初还以为是见了鬼,但在那老头说话的时候,明显还能感受到他嘴里正冒着热气。因此陆一心虽然十分忐忑,但也没有吓得不成样子。
“师公,这......这老伯是谁?”陆一心轻声问道。
这黑衣白面的老头,便是祁连山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夜猫子”白一枭。江湖上盛传他行事乖戾凶残,生平最好吃人,白天他隐匿行踪,只有在黑夜里才会出门狩猎。
江湖上虽然不曾听说他与谁结下过仇怨,但在祁连山一带,他是一个名声响当当的邪魔外道。
白一枭伸手掐着陆一心白嫩的小脸,嘿嘿地笑道:“老伯是个爱吃肉的酒鬼,你这小胳膊小腿正好拿来下酒......”
白一枭说着便伸手向陆一心的胸口抓去。此时无知老道突然伸出左手的食指,嗖的一声点向白一枭伸出的那只手臂,嘴上呵呵地笑道:
“呵呵,想吃我的小徒孙,你得先啃啃我这把老骨头。”
然后两个老头便在松林里缠斗起来。陆一心看到师公正在与坏人恶斗,赶忙站起来,想上前与师公并肩作战。
可是那两人的身形都是飘忽不定鬼魅异常,他连下一秒白一枭落在何处都不知道,更别提出手相助师公了。
陆一心的耳边只听到一阵阵的掌风呼啸,林中的松树不一会便折断一棵。等到第四棵松树倒在地上的时候,白一枭凄厉地尖叫了一声,随后便站在地上不动了。
白一枭的头上冒着白烟,恨恨地骂道:“他妈的无知老鬼,你明知道老子在开玩笑,干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无知老道笑道:“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不见,夜猫子的功夫定然大有长进,没想到还是只三脚猫,呵呵,呵呵......”
白一枭愤愤地把袖子一甩,对着松林深处喊道:“出来吧,还藏什么藏!”
话一说完,松林里走出来一个十多岁的小子,正是先前和白一枭一起赶路的那个小男孩。
白一枭对着那个男孩气愤地说道:
“妈的,老子真是流年不利,先是上了你这小子的当,巴巴地跟着你去他妈的什么汴州,又在路上遇到这么个惹人厌的老东西......”
无知老道一听,怎么这么巧,他们也要去汴州?
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你老猫子不在祁连山上趴着,跑去汴州做什么?”
白一枭没好气道:“装什么装,老子还能干什么?你不是也要去汴州参加什么‘屠妖大会’么?”
无知老道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疑惑地问:“什么屠妖大会?”
白一枭瞧着他看了半天,发现他好像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摇摇头对着那个小男孩说道:
“啰啰嗦嗦的老子懒得讲,小子,你来跟他们说。”
小男孩笑着对无知老道作了个辑,然后一句一句地解释了起来:
数日之前天生异象,空中雷火落地,汴州城里降下了一颗通天火球,当夜整个汴州城有一半房屋都被天火焚毁了。
恰好在天火落地的前一天,江湖上有名的算卦先生周半仙儿来到了汴州,告诉众人说“千年天罚将至,不世妖孽现身”,让城里的人赶紧出城去躲一躲。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夜里天上就降下了灾祸。而且在天火焚烧之后,汴州城里的人在废墟中扒出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肤色雪白,发丝却红如烈火。
更奇的是,灼热的天火连砖头都烧炸了,这个女孩却安然无恙,连身上穿的衣服都完好无损。
所有人都认定那个女孩便是周半仙儿所说的不世妖孽,于是连夜赶来的关中五大派高手合力将她制伏,如今正把她关在汴州城外的万岁崖栖仙洞里。
无知老道听到这里,不禁抚须慨叹道:
“荒唐,荒唐!那女孩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能单凭半仙老儿的一句话,就将她监禁起来......真是荒唐至极!”